第5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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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大族找了門路,托人上書,參奏師諸和跋扈,可惜天子此刻還在抓緊時間處置自己離京時遺留的各類問題,不是什麽十萬火急的事情,暫且到不了溫晏然的案頭,與此同時,師諸和因為剿匪的緣故,卻可以向建平不斷傳信,導致本來的兩邊角力,一時間變作他單方麵的狂野輸出。

當地的豪強大族苦不堪言,他們想要了結此事,然而不管是威逼還是利誘都冇起到絲毫效果——若是送賄賂,師諸和不但不會收下,還會將贈送之人直接抓捕,並認定對方跟流匪也有勾結,若是找有名遊俠刺客行刺,那些人本事再大,也難進入軍營作亂。

更讓他們無可奈何的,是隨天子前往西夷平亂的宋南樓,如今已率大軍返回。

戰勝之師,其勢難當,見到這一幕,心懷二意的豪強大族們隻得暫時偃旗息鼓——金氏跟湯氏已然族滅,師諸和此人又難以動搖,強弱之勢如此明顯,還是棄卒保車為妙,不過他們雖然表麵選擇了忍讓,內裏卻不肯罷休,私下裏已寫信給溫鴻,求他代為主持公道。

師諸和那邊倒有些可惜,不過前營附近已然安穩,要是再想做什麽,容易引來郡守一級的重臣,也隻得遺憾地暫時收手。

北地恢複了往日的平靜,然而這段時間內,虞州武征郡,也就是溫鴻的地盤,近來有不少麵目陌生的使者來來往往。

官邸當中。

溫鴻聽說了其他人的請托,覺得有些為難,便把自己的幕僚張並山喊來共同參詳。

張並山在評論區的名字是“料事如神”,他雖然工作水平不大令人滿意,卻有一顆積極為主君出謀劃策的熱心,聽完溫鴻的問題後,向前拜了一拜,道:“這有何難,下吏有一策,可以為府君解憂。”

溫鴻伸手虛扶了對方一把,道:“並山細細說來。”

張並山:“那些人所想,不過是將師氏小兒的昏暴之舉上達天聽,然而……”頓了頓,到底是心懷畏懼,把對天子的直白批判之語,改為了委婉一些的措辭,“然而建平那位賞罰不明,就算曉得師氏小兒做了什麽,也未必會加以責罰。”

溫鴻眯了眯眼:“既然無用,那自然不必跑這一趟了。”

張並山搖頭:“結果雖然無用,不過區區傳訊之事,府君倒可以答允幫忙。”

溫鴻笑:“難道建平還會有人幫他們說話不成?”

他自己固然有一些關係不錯的舊交與故吏在京中圍觀,然而替溫鴻說話是一回事,替那些北地豪強說話是另一回事,師氏雖然冇落,到底是老牌世族,京中官吏素來以身份自矜,多半不肯替那些人張目。

張並山道:“聯絡朝官不易,但聯絡一些家世不足之人卻冇那麽困難,府君此刻答允伸手相助,正好能讓那些人欠府君一個人情。”

溫鴻聞言,默然不語,似在思忖。

雖然私室當中並無外人,張並山依舊壓低了聲音:“據說天子時常於天桴宮中逗留。”

很多人都曉得,選擇進入天桴宮的道官們大多在家世上有些欠缺,比起一般的朝臣而言,更容易為外物所動搖。

張並山道:“他們既然來請托府君,自然要出些錢財力氣,就算最後冇能說動天子,府君卻正好藉機跟天桴宮那邊結交一二。”又道,“若是被咱們說動之人當真找到機會,在天子麵前陳訴,以當今小皇帝那多疑的性情,多難會覺得溫驚梅居心不良,若是此人行動提前被溫驚梅所察覺,自然會受到責罰,那也正好為府君所籠絡。”

他的意見很簡單,就是借用那些豪強大族的錢財,來替溫鴻拓展人脈。

溫鴻捋著鬍鬚,微笑點頭。

*

溫晏然回京不久後,就一口氣拿到了好幾位大臣的薦表,而被這些人共同舉薦的對象正是杜氏的千裏馬杜道思,她與崔氏崔新白乃是摯友,此前也跟溫謹明有些往來,此前因為守孝的緣故,冇能去對方幕下為吏。

在知曉友人的死訊後,杜道思特地繞道去南地祭拜了一場,耽誤了時間,等進京之後,天子早就抵達了武安城,是以直到最近才終於得到了職位。

——因為崔新靜被留在了台州,溫晏然就讓杜道思填補了前者留下的舍人位置,待在禁中替自己草擬詔書。

杜道思不愧是與崔新白齊名的才德之士,知識儲備豐富,性格爽朗,溫晏然也願意多見見對方,穿著常服的少年天子看著這位朝廷中的新人,忽然想起了之前被派去南地的原中書舍人高疏,覺得此類天子近臣還真是更新率相當高的一個職位。

正常來說,舍人的任職時常還應該更長一些,然而溫晏然手上缺乏心腹,近臣們參與各類機密事,天天在她眼前晃悠,很容易獲得信任,然後外放為官,當日袁言時推舉王有殷,也是將之舉薦為舍人。

天幕上陰雲密佈,外頭的雨裏夾了冰珠,風聲雨聲,吹得簷下鐵馬一陣亂響,巳時一刻,在西雍宮前殿開小朝會的大臣們告退離開,溫晏然自去側殿批奏摺,她手邊放著宮人們奉上的水果,那是一盤被切好的香瓜——在這個季節,香瓜算是頗為難得的水果,因為天氣轉涼的緣故,在外頭基本已經購買不到,隻是太啟宮內的暖房內還存有一點。

厲帝時期,奉給天子各類水果點心總是能同時鋪滿好幾張桌麵,等溫晏然登基後,這個規矩就發生了變化,少府以為天子喜愛節儉的作風,唯有溫晏然自己知道,根本原因是因為這個時代基本就就冇什麽她愛吃的零食……

午時二刻,用完膳的天子決定外出散步消食,作為一個996社畜,溫晏然把自己養生的習慣從現代帶到了這裏,她早早換了秋季的衣裳,臨出門前,池儀替天子取來一件鳥羽編成的披風,又讓小宮人撐開大傘,隨在皇帝身側。

走到半路,溫晏然忽然輕聲道:“建州都開始下冰雹,北地大約已然下雪了?”

池儀等人隨侍在天子身邊已久,曉得皇帝隻是自言自語,並不是當真在詢問誰,果然,半晌後又聽見天子笑了笑:“也不知東邊的年景如何。”

池儀心中明白,天子早已將東邊的事情放在心中,依照她的估計,大概本月內就會有所動作。

溫晏然在宮中信步閒走,遙遙看見了天桴宮的外牆,恍然止步,然後笑道:“原來都走到這裏了,那便過去向國師討一碗熱茶。”

她熟門熟路地走到了溫驚梅的書房內,隨行宮人替天子解下披風,先抖掉上頭的水珠子,纔在爐子上烘乾。

書房木案上,溫驚梅原來那套琉璃棋子被皇帝拿走,如今放著的是少府新送來的玉質棋子。

聽得天子駕臨的訊息,身為本地名義上主人的國師自然過來拜見,溫驚梅看著愈發具備帝王威嚴的新君,心中也頗為欣慰——溫晏然雖然比不上同族的溫循體格殊異,但她自病癒後,就一直注意運動,有事冇事就在宮內晃悠,平常還有禁軍陪著練練兵械,雖然武力值離能上馬戰鬥還有相當一段距離,但與剛登基那會相比,明顯健康了不少,雖然隻是十三四歲的年紀,從輪廓上也已經能看出高挑的影子,外表雖然略顯稚嫩,不過單以氣質論,反而比厲帝更為穩重。

溫驚梅回憶往事,最開始這個天子人選當初確實是奉先帝之命卜算出來的,可他雖然是國師,平素也不覺得自己卜算水平有多高超,當初這麽做,僅僅是儘責而已,冇想到居然挑中了這麽一位千載難逢有道明君。溫驚梅左思右想,覺得唯一合理的解釋大約是天桴宮果然被溫氏的列祖列宗所庇佑……

“陛下似是有些清減,如今國事繁忙,飲食上不要過於剋製纔是。”

溫驚梅本不是多話之人,因為與新帝比較熟悉,才額外說了一句。

溫晏然笑道:“宮中的膳食,其實不大合朕的口味。”禦廚炒菜的水平有限,這個時代各類佐料也少,她近來吃飯的時候,心中總是浮現其對現代方便麪調料包的深刻懷念。

對於天子的飲食偏好,溫驚梅也聽過一點風聲,當今皇帝在所有跟享樂有關的事情上都表現得異常自製,先帝偏好的各類珍貴食材一概不用,本來少府那邊為了給天子進補,還進了五色藥石,結果還冇送到桌案上就被退回。

——所謂的五色藥石是紫水晶、硫黃、雄黃、褚石和綠鬆石,這個時代,追求長壽的富貴人家會將五色藥石磨成碎屑,混在露水中服下。

溫晏然:“……”

她第一次聽到少府要自己吃石頭的時候,差點以為這些人被溫鴻等人買通,打算謀朝篡位。

近來溫晏然多召任飛鴻伴駕,此人性格敏銳,也發覺了天子在吃飯上興趣聊聊,為了替主君解憂,當場然後熱情地推薦了西夷的特色菜:炒小白蟲。

任飛鴻口纔不錯,將炒小白蟲繪聲繪色地描述了一遍後,同樣被留在宮中用膳的杜道思高長漸等人,全都默默放下了筷子,失去了所有胃口。

至於溫晏然倒是麵色如常,她雖然拒絕了任飛鴻的推薦,全程也是麵不改色地該吃吃,該喝喝——別說僅僅是描述,就算真那一盤蟲子上來溫晏然也無所謂,身為現代人,她什麽冇有見過……

皇帝自己不打算進補,溫驚梅自認為在醫道上缺乏建樹,也就冇再深勸,隻給天子倒了一杯剛煮好的薑茶。

溫晏然飲了一口,忽然道:“兄長身邊那個小道官呢,怎麽冇有見到他?”

因為皇帝喜好清淨的緣故,隻要溫晏然在天桴宮,溫驚梅就不大將隨行之人帶到殿內,一般隻讓那些小道官在廊下侍奉,然而僅僅如此,天子也清楚地記住了他身邊之人的麵貌,其心思之細膩,當真令人心驚。

第88章

溫驚梅回稟:“他正在房內抄經。”

說到這裏,溫驚梅站起身,斂衣向前鄭重一禮。

溫晏然不等對方開口,便笑道:“罷了,那也是人之常情。”

看溫驚梅的神情,她自然能猜到,那個小道官冇受住誘惑,跟北地有了些往來。

天桴宮的地位超然,卻冇什麽實權,除了國師以外都不重要,裏麵的成員在家世上也差著一些,等溫晏然登基後,卻搖身一變,變成了當今天子時常往來的地方,北邊選擇從此處下手,成功率其實挺高,奈何這裏的主官是溫驚梅,此人素來對一切可能加深自己在朝廷影響的行為都嚴防死守,幾乎在第一時間就有所察覺,然後便立刻打發人去抄經靜心。

溫驚梅將之前抄揀到的書信呈上,任天子檢驗。

溫晏然隨意隨意翻看了一下,目光在落款處的理論上屬於溫鴻的私章上停了片刻,笑:“兄長以為,此事是不是皇叔所為?”

溫驚梅垂首:“事關重大,微臣不敢妄言。”

溫晏然先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才道:“朕此前多聞皇叔忠直之名,此事不去深究,也曉得那些信件定是旁人假托他的名義仿造的。”又拿起信件,細細看了一會,道,“兄長信不信,若是令人查驗,信上的筆跡與私章一定都是旁人仿照?”

溫驚梅聞言,也笑了一下:“陛下聖斷如明。”

書房中的兩人都對溫鴻有一定瞭解,十分清楚此人的打算——書信確實來自武征郡冇錯,然而溫鴻寫信時,卻刻意留了些破綻,預備著若是被建平察覺,可以藉此翻盤,並進一步取信於天子。

溫晏然微微搖頭,將信放了回去。

“朕聽說過皇叔所作所為,他昔年被派去武征後,就一直用心經營地方,收攏權勢的行為倒也有一些,若非如此,也不易施政,而且如今人人如此,皇叔委實不算過分……”溫晏然的目光在麵前的國師身上一掃而過,輕笑一聲,更正了說法,“除了兄長以外,基本人人如此,皇叔做的也不算過分。”

溫驚梅麵無表情:“……陛下謬讚。”他的年紀雖然不大,然而自幼行走宮廷,看多了手足至親間的生死之爭,所以縱然如今身居國師之位,又受到天子的倚重,依舊完全不想進入朝堂中與人爭鋒。

溫晏然看向桌案上的棋盤,輕聲自語:“既然身在局中,又怎能不籌謀一二?”

世事如此,縱然有心安穩,天下大勢也容不得他們安穩,溫晏然聽袁言時講解過上一代的曆史,雖然對方用詞含蓄,她也慢慢對厲帝到底是個什麽樣的皇帝有了頗為清晰的瞭解,是以完全不奇怪為什麽如今四處都是作亂之輩——就算冇有野心的人,看見厲帝那樣的君主,也非得生出野心來不可。

理論上就算有忠心的大臣因為世受大周之恩德,所以會願意維護正統,在經過先帝的挫磨之後,個人陣營也容易從忠於大週轉變為完全的中立方。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溫晏然有時會想,倘若她與泉陵侯,王遊亦或溫鴻之輩易地而處,難道就不會想要奮力一搏嗎?如今自己名分雖定,然而鹿死誰手,還尚未可知。

天子不說話,溫驚梅更不會出言打破此刻的沉默,最後還是內侍過來,提醒皇帝現在時辰已經不早。

溫晏然點了點頭,向國師道:“近來太學有考試,到時候讓那小道官也過去一趟,若是他能夠通過,就去朝中任職。”

那小道官有野心,年紀也不大,等此人一步步在朝中站穩腳跟的時候,大約就是她開始在昏君道路上狂奔的時刻,溫晏然琢磨,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她現在不止要努力收權,更要為自己的長期目標打下堅實的基礎。

溫驚梅聞言,當下深施一禮,同時心中歎服——新帝行事嚴峻中也不乏寬仁,這才叫人心甘情願地為她效命,就像崔氏陳氏,他們如此奮不顧身,固然有想為家族某個前程的意思在,其中也有對天子的真心敬佩。

臨行前,溫晏然忽然又回了下頭,向國師微笑:“建平冬日來得早,兄長注意防寒。”

溫驚梅立在門口,袍袖被微風吹動,他一直保持著恭送的姿態,直到看不見天子的背影才返回,事後又去見了那個小道官,將皇帝的裁決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此人。

對方先是驚懼,隨後又是不敢置信,大悲大喜之下,最後竟伏地哽咽:“陛下寬宏若此,今後必不相負!”

*

溫晏然走到西雍宮門口時,內侍過來稟報,說杜舍人已經到了。

杜道思看見天子步入殿內,對方深色的披風表麵沾了些幾點雪花,愈發顯得黑白分明——這段時間以來,她已經與皇帝相處得比較熟悉,日常相處時少有避忌,今天溫晏然回來之後,果然也讓杜道思跟著進了內室,以便在自己轉去披風後頭換衣裳的時候,也能跟臣子商談政務。

——溫晏然知道許多世家出身的大臣都注意禮節,是以平常反倒隨心而行,想方設法加深那些人自己是個昏君的正確印象,然而有先帝做對比,所有行為都始終冇能收到她希望的效果。

“杜舍人,替朕擬旨。”

雖然知道天子看不見,杜道思依舊微微躬身,表示奉命。

溫晏然的聲音從披風後頭傳出:“遷盧卿為戶部尚書,吏部那邊……先把禮部的鄭卿調入吏部為侍郎。”

盧沅光此前隻是代掌尚書事,如今總算是憑著功勞升到了一部主官的位置,至於鄭引川的情況又有所不同,鄭氏本是原來七皇子的外家,靈堂那日突然被天子升的官,等於是無功而得厚賜,鄭氏明白自己已然預支了報酬,家族後續會有什麽發展,完全取決於他們的表現——當今天子實在與先帝不同,麵上聲色不動,心中卻自有成算,其人不發作則已,一發作則石破天驚,兩廂對比,崔氏歸附的時間雖然比鄭氏要晚,然而崔新靜在情勢不明的情況下,甘冒大險前往台州,如今又留在當地為天子約束西夷,她人不在建平,卻靠著那些功勞,帶著整個家族踏踏實實地在中原一帶重新站穩了腳跟。

鄭氏冇有崔氏那樣不顧生死的魄力,卻也明白應當謹遵天子之命行事,如今鄭引川得知調令的內容,明白自己頂替了昔日李增愈的職位後,終於鬆了口氣,覺得自家現在可以說是勉強被皇帝劃歸到了能用之人的圈子當中。

吏部安穩了冇多久,溫晏然又檢視之前修河渠的工程情況,她並不是想知道流波渠修建進度,畢竟這一點麵板上已然體現得非常清晰——

[係統:

工程[流波渠]已完成:35%;]

略過所有有關河渠情況的奏報,溫晏然真正想知道的是,周邊道路的修整情況。

也許是因為工程量比較小,又或許是被算作了[流波渠]工程的附帶內容,係統並未將道路修整詳情告知玩家,溫晏然隻能詢問工部官員,並派市監中的內官前往查驗。

厲帝一朝,民生廢弛,一些道路也因此年久失修,直到溫晏然登基以後,因為流波渠的修建需要從各地調運物資,靠近建州的主要馳道才因此順便被修繕了一番,以便提升運輸速度,除此之外,溫晏然還調整了一下大周的驛站設置,她早先隻是在近京的亭驛中備下快馬,方便往來通訊,之前巡幸武安的時候,把這種飛馬穿書的模式拓展到了丹州,因為收效顯著,所以早在返駕之前,就開始在東,南,北三條線上繼續改造,南邊開拓得最遠,不止青徐之地,連衝長慶邑都一樣設了飛馬,而那裏所使用的馬匹還是懷仁將軍蕭西馳率慶邑部,借著天子聖壽的名義送上的禮物。

北地的情況不如南地,不過起碼一直到溫鴻所在的武征郡附近,亭驛都按照溫晏然的希望被改造了一遍,至於東邊那塊地方,快馬隻能鋪到前營附近,至於再後麵一些的區域中,亭驛內正常的吏員多有空缺,連舊日秩序都難以維係,根本無力另外飼養馬匹。

對此,溫晏然因為明白東部的情況,所以並未發明旨問責,但地方上卻反而寫了奏摺送來,說是年景不好,希望皇帝能暫停驛站改建等事,免得繼續增加當地財政負擔,並免掉他們這一年的稅賦。

有了之前南地兩郡雪災的故事,這一回盧沅光冇有輕下決斷,而是細細查驗,才將結論奉上。

與此同時,溫晏然也在翻看東邊送上來的奏摺以及市監傳來的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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