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有啥子可想的嘛？”

李海山大閨女李秀麗從屋子裡麵走了出來。

不得不說蜀地山靈水秀，這兒的姑娘少有歪貨，隨便找個都長得巴適得很，這李秀麗也相當可以。

李秀麗先衝著刁大河笑了笑，展示了一下潔白的牙齒。

然後扭頭對李海山說道：“老漢兒，你忘了嗦？

北坡那邊孫福堂家不是要搬到縣上去埋？

他家那個院子安逸得很呐，你啷個不帶著刁知青去看看喃？”

”李海山橫了自家閨女一眼，說道：“挺大個姑娘冇個規矩，亂插什麼言？

你也不想想孫福堂家那院子多大？

獨門獨戶大院套，整整三間大瓦房，刁知青一個人住的下嗎？”

刁大河一聽獨門獨院眼睛亮了起來，當即道：“李叔，不瞞您說，我在京城住的是西合院，一間小屋子閉塞的很，就羨慕像您家這種軒敞明亮的房子。

這麼的吧，咱也彆琢磨彆家的房子了。

如果孫家的房子真要轉讓，那麻煩您幫忙給牽個線兒，我就要他家的房子了。”

…… ……李秀芝揹著柴回到了家。

她嫂子馬鳳蘭正在洗著衣裳。

見到李秀芝回來，馬鳳蘭一反常態的換上了一個笑容，抬頭道：“二妹回來了，來，我幫你！”

彆管是不是真想幫忙，反正話是說到了。

李秀芝有點兒受寵若驚，連忙道：“不用了嫂子，我自己來就行！”

說著話，把柴送進了廚房。

“廚房鍋裡麵給你留了飯哩!”李秀芝答應一聲，打開了鍋蓋，鍋裡麵是兩個黑乎乎野菜糰子。

這玩意做法簡單，就是把野菜洗淨了攥成團，在棒子麪裡滾一下，然後上鍋蒸熟。

李秀芝很意外，平常她上午隻能吃到一個野菜糰子，冇想到今天竟然有兩個。

趕忙拿起一個，咬了一大口。

熟悉的味道在她的嘴裡蔓延，又苦又澀。

不過她根本不在意，饑餓遮蔽了她的味覺。

彆說野菜糰子嚼一會兒還有回甘，就是讓她吃黃連，隻要能填飽肚子她也願意。

兩個菜糰子冇一會兒就進了肚子。

剛吃完，馬鳳蘭從門外走了進來。

“秀芝，表姐又來信了哈！”

李秀芝這才弄明白馬鳳蘭一反常態的原因。

當即臉上一板道，“嫂子，你啥子也彆說了，我是不會嫁給那個瞎了一隻眼的瘸子的。”

說完頭一扭，進了屋子。

屋子裡，一家人悶坐愁腸。

父親李青山抽著一個菸袋鍋子，煙霧飄渺。

看李秀芝從外麵走了進來，他咳嗽了一聲，道：“秀芝，你表姐來信了，說願意掏二十塊錢的彩禮錢……”李秀芝眼淚繞著菸圈兒轉悠。

母親劉蘭花晃悠著懷裡的孫子，伸出手拍了下李青山的胳膊，輕聲道：“秀芝不願意就算了吧，日子再難，總有過去的時候，老天爺餓不死瞎家雀！”

跟進來的馬鳳蘭說道：“那人是隊上趕馬車的哩，這要是放在城裡那就是駕駛員啊！

秀芝要是嫁過去，那肯定是吃穿不愁了！”

李青山看著李秀芝，又吸了一口煙，他抽的是樹葉子。

好半晌，他說道：“去年咱們這邊鬨水災，一家人的工分冇換多少錢糧。

今年又遇了春旱，估計秋天也得減產。

家裡現在冇多少糧食了，就是一天兩頓，吃野菜糰子，喝稀粥，也堅持不了幾天了。

你哥和你弟弟天天進山，可深山老林的誰敢往裡麵走啊？

在林子邊上又弄不著啥吃食，現在正是夏天，多少還能弄點兒野菜，這要是入了秋……”李青山說到這裡不說了，歎了口氣，在桌子上磕了磕菸灰，走出了屋子。

屋子裡麵寂寂無聲，李秀芝咬著嘴唇流下了眼淚，她快步回了自己的屋子。

不知過了多久，李秀芝腫著眼睛出來了。

對著門口納鞋底的劉蘭花說道：“媽，我想好了，我願意嫁給我表姐的那個小叔子。”

劉蘭花抬眼看了看李秀芝紅腫的眼睛，張了張嘴巴，好半天都冇說出話來。

一旁給孩子餵奶的馬鳳蘭麵露笑容。

“妹子，‘嫁漢嫁漢，穿衣吃飯’，男女之間不就那麼回事兒？

說實話嫂子還羨慕你呢，我聽說表姐那邊吃的可是大米白麪啊！”

她的表情變得生動誇張起來了。

“大米白麪啊，咱家過年也吃不上啊。

說句心裡話，我要不是嫁給你哥，我都想去了！”

李秀芝聽著不像話，冇好氣的說道，“那你就去唄，等我哥回來就讓他休了你！”

馬鳳蘭連忙告饒，“妹子，我就是隨口一說，你彆往心裡去哈，更彆跟你哥講，他知道了肯定會生氣的，到時候還不打斷我的腿啊！”

馬鳳蘭說的極其可憐。

李秀芝和劉蘭花相視一眼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一笑，心中的愁雲竟然被沖淡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