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原形畢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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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女人?”白石渾身一顫,帶著滿眸的驚訝反身看向了阮莞,抖著嘴角道:“阮,阮莞,這是什麽意思?你到底怎麽了?”

“我怎麽了?”阮莞輕笑著自問了一聲,而後又徐徐坐在了凳上,單手托著下顎,朝著白石繼續譏誚道:“白石啊,看來你還是冇有白十一聰明。若換做是他逃跑了在這裏,應該不會像你一樣傻裏傻氣的。他絕對會問,‘你是誰’?”

白石踉蹌的朝後退了兩步,指著阮莞道:“你,你是豐色娘?”

聞之,阮莞更是一陣放聲狂笑,眸含譏諷之意,惋惜的搖了搖頭道:“嘖嘖嘖,你簡直是笨得可以,枉我昨日幫了你一把。”

昨日?!

白石一怔,手抖得指著阮莞道:“你,你是昨日我在街上遇到…”

未等他說完,阮莞卻搶了白,“你終於記起來了?不過說到底也不怪全你。當時你已是神誌渙散,我也隻是起個好心將你扶到了這裏來報信而已。”

本來中毒從翠鳳樓逃走後,憑著自己的體力是走不到‘初念青山’來的。但,他途中多虧遇到一個好心的蒙麵女子相助,纔到了這裏。現在仔細想來也奇怪,當時自己並未說過要去哪兒?

尋思到此,白石如被閃電擊了一般,回了神。

“你是故意的?”

阮莞癟了癟嘴,裝腔作勢的自歎道:“誒,你怎麽能說我是故意的呢?反正你遲早要報信會除念山,身為除念山的弟子,我看到了怎麽能不去幫助師兄你呢?”

“屁話!阮莞,你老實說,除念山久未派人來,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情?”種種疑惑如麻絲一般纏繞,但眼下,白石算是逐漸理清了一些。

阮莞對白石的問題,倒是露出了一些些讚許的表情,“看來,你也不算太愚鈍,總算是悟出了些事情了。”

見她避而不答,白石焦急的捏緊了雙手,又提了聲調,“我問你,是不是除念山也出了事情?!”

“怎麽?我若是不答,白石師兄是想動手了?”阮莞麵帶冷色的掠了一眼白石攥緊的拳頭,又緩緩走到了房門邊。

往日溫婉的人為何一下子性情大變了?!

白石腦海晃過與之重疊的是白十一同他講過死後被附了身的陳誌,但仔細想來,方纔她受了傷依舊見有血跡滲出,那說明此時她也確實是個活生生的人。

“你在想我為什麽冇有如同那個除年山的弟子一般?”阮莞轉過了身,雖此時是逆著光而站,但她漆黑瞳孔中一閃而過的紅光還是叫白石瞧見了。

“除年山的弟子?你說的是誰?”白石佯做自然的負手走到了一旁,實則雙眸已在四處偷偷地尋著可以防身用的東西。

阮莞掩唇欲笑,早已看出了白石的心思,繼而朝著他安撫道:“你想找什麽來對付我?冇關係,你慢慢找。”

這看似有些瞧不起人的話,使得白石身形一頓,胸口的怒火也竄上兩肋。

我一個大老爺們兒還對付不了她了?

想到這裏,白石閉眼暗自運了體內的靈氣。轉身之時,又舉著握緊的拳頭直徑朝著阮莞而去。

白石的拳風呼嘯而來,阮莞眸光一凝,倏地側身後退了幾步,輕鬆避開了白石的拳。雖然白石打出的拳陣仗十足,但眼下他餘毒未清,這威力確實不儘人意。所以對阮莞而言,毫無威脅。

“你的拳,太弱了。還是說,你跟著空須就隻會心法,不會劍術?”

阮莞捋了捋衣袖,完全一副鄙視的模樣,話語中也有意激怒他。

聞之,雙眸已閃出了火苗的白石也就真的大怒了。伴著一聲大喝,提起了一旁的圓木凳又朝阮莞砸了過來。

‘砰’的一聲,木凳撞到了門欄上。

“嘖嘖嘖...”阮莞覺得甚是無趣瞄了一眼地上的木凳,繼而微微搖了搖頭,又化指為爪喚出了一把長劍緊握在了手中,道:“我也不想再與你周旋了。”

說完,雙眼泛著冷森森的殺意。下一瞬,阮莞猶如一道光電朝著白石而去。

看著近在咫尺朝自己胸口劈來的劍,白石咬牙奮力一擋,又是一個閃身,吃力的避了開來。然,阮莞並未給他多餘考慮的時間,皓腕一翻,提著劍急速的反轉了身朝他刺去。

瞳孔倏然收緊,白石隨之徒手一抓,雙手握著劍鋒連連朝後退了五六步。頓時,鮮血流淌著染紅了白石的一片衣袖。

見手中的劍被他握得死死的,阮莞娥眉一蹙,催動了內力又是重重一掌打在了白石胸口上。

白石口吐鮮血頓覺天昏地暗,在意識消失之前,他口中默默喊道:“天神...”

接著,一聲悶響,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待聽清了白石喊出的二字,阮莞更是笑得癲狂,“哈哈哈哈...你都死到臨頭了,還盼著天神來救你,可笑,真是可笑。”

“你覺得我可笑嗎?”

此時,身後忽然傳出的冷聲質問使得阮莞全身一顫。然而,還未等她回神,隻覺持劍的手腕一陣鑽心刺痛。

伴著長劍‘哐當’落地的一聲脆響。阮莞麵露痛苦的捂住了血流不止的右手,朝著門外忽然出現的綠紋長袍男子質問道:“你是誰?”

男子沉默不語,兀自垂眸看著躺在地上的白石,隨即拂袖一揮。接著,一道橙色光芒瞬間入了他的體內。

於此之時,一名身著夜沙門道袍的下仙弟子疾步走到了綠衣男子身後,拱手躬身道:“倉玄天神!”

倉玄?!

阮莞全身一僵,眼裏滿是驚訝。

倉玄微微點了點頭,朝著身旁的人問道:“可有尋到其他人?”

“我們找了一圈,這裏冇有...”

還未說完,這名弟子餘光無意中瞄到人,使得他不由一怔。

“你可認識她?”

這弟子看著滿手染著鮮血的阮莞,遲疑了片刻,確認道:“回倉玄天神,她是本門剛進淨空殿不久的預備弟子,名阮莞。”

預備弟子?那為何要對同門師兄起了殺意?

倉玄沉忖了片刻,幽幽道:“既然是夜沙門弟子,那就帶回去由你們師尊處置。”

“是!”

(二)

順著黑氣湧出的方向走了半晌,二人來到了一片樹林外。

也不曉得是雲遮擋住了陽光,還是茂密的枝葉擋住了光線。眼前的樹林間忽然暗了許多,連鳥鳴之聲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二人對看了一眼,又默契點了點頭,而後皆是捏緊了手中的劍朝裏走去。但,越往裏走,越是感覺四下透著一股陰冷涼風。樹林開始變得詭異起來,黑色的樹乾呈現出一種奇怪的彎曲狀,整個林間都瀰漫著一層淡淡的薄霧。

白華小心翼翼的走在前麵,而李師兄則緊跟其後,不時回頭看看。一路上,二人沉默不語,皆是神經緊繃著,連大氣也不敢出。

又走了約莫小半個時辰,彎曲的樹林終於走到了儘頭,但眼前藤蔓橫生,縱橫交錯,卻叫白華很是頭疼。

“無妄啊,你別氣,我就用你砍一下那些藤蔓。”殺雞用了牛刀,但眼下也不能不用啊。白華伸手摸了摸劍身,本是想要安撫一下無妄,結果不出所料的無妄劍還真怒了。

一聲尖銳的劍鳴響徹了整個樹林,驚飛了無數鳥兒。白華捏了捏鼻梁,看著爆怒的無妄劍自行狠狠劈著擋道的藤蔓,心中不禁自歎:這無妄啊,什麽都好,就是脾氣大了些。

李師兄微張著嘴,直愣愣的看著前方一把似在泄憤一般的利劍,對著藤蔓一陣猛砍,故一時間有些震驚的回不了神。

“李師兄,走吧。”白華站在前方,朝著李師兄招了招手。

神遊歸來,隻見前方已被劈出了一條小路。李師兄吞了吞口水,指著白華手中的劍,不由讚歎道:“白師弟,你這劍…太生猛了。”

以前在除念山修行的時候,聽師尊講過。若是修行到一定的境界,那手裏持的法器也就跟著有了靈性。這白師弟想來也是年紀輕輕,應該冇有那麽深厚的靈力。莫非,這把劍是高人渡了靈氣贈予他的?

猜測到此,李師兄才猛然發覺,那小路上已經冇了白華的身影。剛好,又是一群烏鴉飛過,其聲淒涼無比。

李師兄全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急忙朝著前方飛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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