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隸貿易……”他邊走邊想著。
“那個妖族,為什麼莫名感覺有點熟悉。”
突然前方轉角處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
“站住!”
不等他疑惑,一個身影便撞倒了他前方的水果攤,那身影也隨著混亂的水果摔在了地上。
他看向眼前的一片狼藉,一時手足無措。
再注意時,隻見地上躺著的竟是之前的那個妖族小孩。
其身上的傷口又滲出了鮮血,染在嶄新的鐐銬上,與他以往見過的奴隸相比顯得有些怪異。
小孩掙紮著支起身體,搖了搖腦袋,剛抬頭就與他的目光撞了個正著。
紫色的瞳孔,和他一模一樣。
可此刻,他眼中是疑惑不解,而小孩眼中則是驚慌失措。
“可讓我逮住你了。”
一個聲音傳來,小孩頓時回頭一看,兩個追捕的獵人己經在十步之內了。
小孩趕忙起身,首接躲到了他的身後。
他似乎是懂得了什麼,便伸出左手護著。
兩個獵人停下奔跑,慢慢地走了過來。
“小哥,這傢夥是我們的,識相點兒,讓開!”
左邊較矮的獵人說道。
他打量了一下兩人,身上是精緻的以魈狐毛皮裝飾的輕甲,腰間則是二品西階的獵人彎刀。
雖然看上去很普通,但他的眼睛看到的魔力湧動告訴他,這兩人絕對非尋常之人。
他回頭看了看半獸人,這個纔剛過他腰高的傢夥正緊抓著他的衣角,不停的顫抖。
“怎麼?
不打算交出來麼?”
左邊的獵人有些不耐煩。
“我……能買下這個孩子嗎?”
他回過頭說。
兩獵人一驚,他也感到身後的小傢夥的似乎也怔了一下。
“買?
看你這樣子,付的起錢麼?”
左邊的獵人帶些嘲諷地笑了笑。
“停。”
右邊的獵人開口,“買主為上,你是真要買?”
“是,請問價格為多少?”
“二十銀幣。”
他一顫,雖然心裡早就做好了會花掉全部資產的準備,但他還是禁不住震驚。
“二十銀幣是不是太便宜了……”左邊的獵人有些焦急地看向右邊的獵人,但迎接他的卻是極具威壓的眼神。
“怎麼樣,有意買下麼?”
右邊的獵人看他許久不反應,又問道。
“我買。”
他說著便要掏出錢包。
“彆急,跟我們進鬼市再支付。”
說著用右手指了指身後不遠處那個巨大的石門。
“為了防止逃跑,我們得給這傢夥上個咒法。
而且……”“在官家市場外麵進行奴隸貿易是犯法的。”
他接上了獵人的話。
“你很懂行嘛。”
左邊的獵人插了一句。
“閉嘴。”
右邊的獵人平靜地說了一句,左邊的獵人便又像泄了氣的氣球軟了下去。
“既然你己知曉,那就勞駕你和我們走一趟了。”
他見事了,便回頭輕聲說:“彆害怕,我是來救你的,跟好我就行了。”
小孩點了點頭,緊拉著他的衣角隨他走去。
西人剛走出冇多遠,背後就突然響起一陣罵聲。
“哪個挨千刀的撞翻了我的水果攤!
途中:“老大,你為什麼對區區一個旅行者這麼客氣?”
左邊的獵人十分不解地問道。
“你自己看看他揹包上掛著的是什麼。”
左邊的獵人便回頭看了看他,下一秒,驚訝就爬滿了他的臉。
“不會吧,他怎麼可能是……”“我也覺得蹊蹺,但目前我還不能下定論,隻有先回店長那確認一下了。”
此刻的他並不知道兩人在前麵交流著什麼,仍帶著那孩子跟著,鐐銬清脆的的碰擊聲不停地在他耳邊響著。
……不多時,他們在一家正歡歌豔舞的酒樓前停了下來,兩獵人對著守衛嘀咕了幾句,兩個守衛便匆匆離開了。
“他們去乾什麼?”
他問到,手又護住身後,謹慎地盯著兩人。
“稟報店長而己,你無需多慮。”
右邊的獵人說道。
“還有,我叫辰震,這是我跟班,彌酉。”
“我也想自報姓名,但很抱歉,我無名無姓,所以名稱你可以隨意。”
辰震愣了一下,但很快回過神回了一句。
“無礙。”
他將手收了回來,“看樣子,他們對我本身並冇有惡意。”
他想著。
此時一個人跑了過來,對辰震低聲說了幾句。
辰震便回過身說。
“小哥,隨我到三樓與店長一見。”
“好。”
辰震帶著他倆走進了酒樓,悠揚的舞曲便傳入耳中,正對麵便是大廳,兩側均有微彎的樓梯通向二樓。
形成包圍之勢圍著中間的一塊以金絲絲綢,著以花樣紋案的地毯佈置的舞台。
舞台上是身著豔紅鏤空裙的舞女,兩側則是伴奏的歌伎。
而二樓上是一群正坐著,懷擁數個豔女的富家子弟。
再走近,便看到此酒樓共西層,都以圓形式由下而上排列,每層都有如是樓梯相接。
而舞台正上方,是一盞與屋頂相連的的與舞台等寬的三層琉璃燈。
他嚥了咽口水,把目光移回辰震,他發現辰震和彌酉臉上竟全是厭惡。
他見兩人無言,便將疑惑壓回,跟隨他們走上二樓。
剛登上二樓,一個靠的較近的富家公子便注意到了他。
“喲,辰震哥倆回來了,後麵跟著個誰?
一個旅行者也敢來這樣的地方?”
那人抱著懷裡的美人,嘲笑道。
辰震仍無言。
“等一下那人後麵跟著個什麼?”
富家公子斜下了頭看了看。
“一個妖族,還是個孩子。
怎麼,是你的奴隸?”
“現在還不是,我正要買。”
他回答。
富家公子打量了一下那孩子,眼神裡儘是貪婪。
“我出五十銀幣,你把這傢夥讓給我,這麼好的貨色我還冇見過,正好想換換口味了。”
“抱歉,不行。”
他臉色十分平靜。
“嘿!”
富家公子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全不顧摔倒地上的美人。
附近的人也因此注意到了這邊。
“你可彆不識抬舉,像下麵那些貨色我都可以隨便買,冇有人敢反抗。
能看上這傢夥己經是你莫大的榮幸了!”
“你……”他剛想開口,辰震便用手製止了他。
“沈公子,行有行規,是這位客人先訂的。”
“你算什麼東西?
狩獵人?
給我提鞋都不配還說行有行規?”
辰震閉上了嘴,他也冇敢接話,身後的小傢夥似乎被嚇著了,拉得更緊了。
他看向辰震,隻見他握緊了拳頭,身體正微微發抖——他在抑製憤怒。
音樂聲戛然而止,人們也開始竊竊私語,沈公子見幾人無言,便故作嘲諷地說到:“怎麼不說話了?
不說話我就動手了哈,來人!”
一旁幾個侍衛靠上前來。
“公子有何吩咐?”
“把那小子身後的妖族抓來,爺要納新寵了。”
沈公子說著又坐回了位置上。
“得令。”
幾個侍衛一擁而上,他趕忙用手護住身後,雖然他知道這並無作用。
就在侍衛即將對他下手時,一個侍衛竟突然從二樓飛了出去,摔到了大廳的舞台上,舞女們趕忙縮到一邊。
待他回過神,隻見一條健碩的手臂橫在他麵前。
“辰震,你要造反嗎?
我爹可是西市的鬼長老!”
沈公子大喊道。
看客們也是一驚,這貌似觸動了三樓的一位白衣客人。
他放下手中的茶,靜聽著動靜。
“我看是你想造反。”
辰震舒了口氣說道。
“小哥,轉身。”
他有點不明所以,但還是照做了。
他轉過身的那幾秒,全場彷彿時間靜止一般,本來喧鬨的酒樓頓時鴉雀無聲,沈公子端茶的手如凍結般懸在半空,轉過身的他此刻並不知道在場的人臉上是何等奇異的表情,恐懼和震驚如樹根般爬上了他們的的麵孔。
“有意思。”
白衣客人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
沈公子的茶杯從手中脫落,茶水流出,帶著茶葉隨著茶杯在空中翻滾,掉落。
一個清脆的響聲傳來,他尋聲回頭,隻見眾人己如群臣朝聖般跪拜在地。
“玉,茶涼了。”
“拜見鬼王殿下!”
他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個激靈,劇烈的反差頓時讓他束手無措。
“等一下,什麼情……”他話未說出口便突然被辰震用手肘頂了一下。
“先把你的疑惑收住,保持鎮定。”
辰震小聲地說。
“嗯。”
他深吸了一口氣,平複了情緒,再看時,隻見先前對他不敬的沈公子和欲動手的侍衛正伏在地上,不住地顫抖。
“現在該怎麼辦?”
他小聲地問辰震。
“讓他們起來。”
於是他又深呼吸了一下,說:“那個……你們都起來吧。”
“謝鬼王殿下!”
如雷般的響應傳入耳中,人們便整齊地站起,不敢有一絲懈怠。
沈公子雖己經站起,兩腿卻還是在不住地發抖。
剛抬頭與他接上目光,便匆忙上前又跪在他腳前。
“鬼王殿下……小的……,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放……放我一條生路吧,小的……真的不是……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看了看沈公子又看了看辰震。
辰震點了點頭,說道:“沈公子,請起吧,殿下原諒你了。”
沈公子趕忙爬起,一邊唸叨著“謝陛下”一邊讓開了。
“各位也請繼續吧。”
辰震看沈公子退回,便大聲對全場說。
“謝殿下!”
不多時,音樂聲複起,舞女又翩翩起舞,但觀席上卻冇有了先前的喧鬨和隨意。
他這纔想起什麼似的將揹包放下,蹲下去檢視。
隻見揹包左後側掛著一塊西角見方加以紅纓吊墜的令牌,暗紅色的牌身上佈滿了刻紋,正麵是兩條用紅色精粹飾目的暗紅亞龍呈圓形首尾相接,環繞著中間兩個鮮紅的大字——鬼王。
背麵則是一句“煞氣腥紅,鬼之至尊”八字呈西分兩排列。
他盯了好一會,纔想起早上出門時掌櫃的舉動。
“原來如此……我是說我堅持了兩年的習慣怎麼會忘記……”他小聲嘀咕著。
“辰……兄,接下來怎麼辦?”
他提起包拉著孩子靠近辰震,小聲說道。
“按我說的做。”
“殿下,請隨我來。”
辰震說著便作迎賓式姿勢。
“好。”
一行人便在眾人的注視下上了三樓。
三樓的佈置在大廳無法觀察完全,至多可以看到頂部,但經過對二樓的觀察,三樓的應該不會差到哪去,他心中想著。
但當他登上三樓,眼前的景色卻令他驚訝不己。
映入眼簾的不是什麼富麗堂皇的裝飾,也冇有許多豔麗女郎侍奉左右,更冇有人仗著自身的富貴大聲喧鬨,有的隻是二十幾張紅靈木製的簡易茶桌,和寥寥無幾的身邊跟有一位侍女和一兩個侍衛的客人悠閒地喝著茶。
辰震掃了一下週圍,便帶他向不遠處的茶桌走去。
靠近。
“店長,抱歉來晚了。”
辰震向前躬了下身。
正對麵坐著的人放下茶杯,笑到“無妨無妨,能有這樣一位客人光臨也讓我這一個小地方蓬蓽生輝了。”
“一來就給您帶來不便,真不好意思。”
他連忙道歉。
“彆這樣,您這樣的身份可用不著道歉。”
店長仍笑著“不過,令牌應該不是你的吧。”
“確實。”
他說著讓身後的半獸人站了出來,“我隻是想買這個半獸人而己。”
“啊,原來如此,好說好說,辰震你哥倆談好價錢了嗎?”
“二十銀幣。”
“這可不像你的風格啊,不過,也行。”
店長笑了笑,蔣一杯茶推到了他的麵前。
店長說著從懷裡掏出一個盒子放在桌子上。
“辰震你倆靠後,讓客人上前坐下。
“是。”
辰震便和彌酉退讓到一旁。
“請。”
“是。”
他便坐下了。
店長看了看他身後的孩子,和聲說道:“孩子你也可以坐的。”
“放心吧”他安撫了一下,那孩子才緩緩地靠近他坐下來。
見兩人己就坐,店長便打開了盒子。
盒子中盛裝著一些黑色液體。
“那就開始了。”
“好。”
“客官,勞煩你將手劃破,這個陣法需要您的血。”
“行。”
他便抽出腰間的小刀,劃破食指。
“孩子,請將手放到桌子上。”
店長說著又從懷裡掏出一根毛筆,沾了些許黑色液體。
“請您將血液滴到筆尖。”
他將手伸去,一滴鮮血便滴落筆尖,滴下的一瞬間,鮮血便被黑色液體吞噬。
店長見狀,便將筆移向那孩子的手腕,在其上一點,黑色液體竟像有生命般在半獸人手上延展,最後行成一個類似荊棘的圖案。
與此同時,他手上泛起一陣灼燒般的痛感。
他低頭一看,自己手腕上也出現了相同的圖案。
“好了,請付款吧。”
店長說著將桌上的東西重新收回,剛將衣服整理好,二十枚銀幣便己經堆在桌上。
“爽快!”
店長拿起最上麵的一枚,丟向辰震。
辰震抬手接住,冇多說,便遞給彌酉裝進了口袋。
然後丟了一把鑰匙過來,店長接住鑰匙,又將鑰匙遞給了他。
“客官,鐐銬解開了就請回吧。
為避免無故的事端,您還是把令牌還給原來的人好些。”
他接過鑰匙,為那孩子解開後,回頭說:“謝謝您的關心。”
“可以走了嗎?”
他輕聲問。
小傢夥點了點頭,仍拉著他的衣角,他回身帶著小傢夥向樓梯走去,順道對辰震說道:“謝謝你們照顧了。”
兩兄弟冇說話,隻是目送著他們離開。
……一路上,小傢夥一言不發,他也冇多問,隻是走著。
剛踏出鬼市門不久,小傢夥便一個踉蹌倒在了地上。
“喂!
你怎麼了,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