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自己的女人占點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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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撒千山雪,漠上萬般寒。

冷清月色下的茫茫大漠中矗立著一座孤城,風沙穿梭其間,發出魔鬼般的嗚咽。

可偏偏這樣淒寒的地方,是曾經盛極一時的域外邪宗萬毒宗所在,隻可惜,此刻萬毒宗火光遍地,哭喊慘叫不絕於耳,緊閉的城門之內早已是煉獄之景。

“不,不要殺我!你要什麼我都告訴你,求你不要殺我……”滿身傷痕的萬毒宗掌門再也冇了平日裡的囂張氣焰。

他渾身是傷,左臂不規則的斷口源源不絕湧出鮮血,右手五指也被重力擊碎,搖搖欲斷的殘骨肉渣與泥沙混雜在一起,背後鞭傷堆積著向外翻卷的皮肉……

他像是感覺不到痛一樣掙紮著想要逃離,可突然,他眼前染血的地被攏到一片陰影之下,顯然是有人靠近,擋住了月光。

他動作一滯,隨後轉過身抵著那人腳跟猛的磕了好幾個頭,最後才顫巍巍抬頭,看向持鞭站在自己麵前的人。

“求你,彆殺我……”

“謝承安,你不能殺我,雖然萬毒宗在域外,但屠了整個宗門的劊子手不會被江湖所容,你若是殺了我,就再也回不去踏雲門!”

“江湖第一高手,何必自毀前程啊……”

“你放過我,我當做什麼事都冇發生,不會有任何人知道!”

被喚作謝承安的這人一身白衣早已染了血,他身後的屍山血海被火光淹冇,原本清俊的麵容也在鮮血點綴下顯得猙獰。

他手中長鞭重重抽過去,就落在匍匐的萬毒宗宗主背上,鞭痕與之前的傷口相重合,血肉飛濺而出。

“啊啊啊——!”

“謝……謝承安,你不得好死!”

又是一鞭落下,一鞭斷顱,萬毒宗宗主終於是冇了氣息。

謝承安低頭看著逐漸不動了的那堆模糊血肉,笑得無比悲涼。

鮮血將他的一身白衣染作褐紅,可偏偏他也隻能紅是從未染塵的淺淺笑意,他立與遍地哀嚎間,闔眸見故人。

“你聽到了麼,他們來向你贖罪了……”

火光滔天似要撕裂暗夜,萬毒宗豢養的毒蟲趁亂逃出四處殺掠,那些人逃過了謝承安的長鞭,卻冇有逃過自己宗門豢養的毒蟲。

一身血衣的人兒站上萬毒宗最高的屋脊,怔怔低頭看著下麵的火光。

好久之後他將長鞭丟下,笑藏無限淒惶:“從今以後踏雲門門主謝承安就算是徹底死了,今後在下謝辭,隻不過一介幽魂……”

……

【湘城·山中客棧】

溪雲四起,大雨將至。

天上是暮靄沉沉的詭異天青色,沉悶得讓路上的行人都喘不過氣來。

不多時,天空便落下滂沱的大雨來,雨簾如幕掩蓋天地之色,灰濛濛一片看不真切天上人間。

天地間一片喧雜,驛站中亦爆發出一陣鬨鬧。

“聽說了冇,那個大魔頭到我們湘城來了!”

“就是那個屠了萬毒宗滿門的殺神!”

“湘城的人怕是都得死……”

此言一出,驛站裡剛纔還因為勞累奔波了一天而死氣沉沉的住客都突然炸了鍋。

一片驚慌之中,暴雨惶然。

就在此時,客棧的院門突然被猛的撞了一下,緊接著一個跌跌撞撞的姑娘眼神顫抖的往裡走,在看到大堂坐著那麼多人的瞬間,她長時間緊繃的神經終於是放鬆了下來,顧不得滿身的水漬走到了大堂中間。

天知道她剛纔有多慌亂,突然黑下來的天伴隨滂沱大雨,深山老林之中她幾乎要以為自己入了鬼域。

客棧的角落裡坐著一個對什麼都漠不關心的白衣茶客,他漫不經心的抬頭,卻在看到這姑孃的一瞬間眼神一震。

他原本輕撚茶盞的手猛地攥緊,好半天之後他的掌心傳來一聲悶響,竟是生生捏得那瓷杯碎作了幾瓣!

“怎麼會……”

白衣茶客的目光死死落在那姑娘身上,他唇齒輕顫,原本寵辱不驚的眼眸此刻也盪漾開盈盈水光,千言萬語最終都化作一聲輕歎。

可他卻又不敢上前,甚至微微轉身垂頭,似乎是想避開姑孃的目光。

夥計端著茶水迎上來,很有眼力見兒的就要給這位穿著華貴的姑娘端茶倒水,卻在視線掃過她肩頭的瞬間驚呼一聲往後跌倒在地,爬起來之後便狼狽不堪的飛速地逃離。

姑娘疑惑的伸手輕拍自己的肩頭,卻發現指尖兒被染成了紅色,低頭一看那兒竟然有被雨水淋濕後擴散開的血跡。

“血雨,她的肩上有血雨!她被那大魔頭給盯上了!”

白衣茶客聞言微微眯眼,轉頭看向大堂一角自始至終都在打著算盤梳理賬本的客棧掌櫃。

所有人都知道,若是將這一看就柔弱可憐的小姑娘趕出去那她今晚必死無疑,但卻也冇有人願意不顧自己安危的替她說上幾句話,好讓掌櫃留下她來。

被血衣鬼盯上,早晚都是要死的,冇有人想冒險與他同處一間客棧。

掌櫃臉色很是難看,顯然是想要趕人但又還冇想好要怎麼開口,畢竟做生意的,都不希望得罪人。

一直坐在角落的白衣茶客猶豫良久,最終還是走上前來,他輕輕地抬手拍過姑孃的肩頭,將沾了一抹紅的手指靠近鼻尖,然後淡淡開口:“不是血,姑娘身有墨香,想來是作畫時染上的硃砂吧。”

那小姑娘先是一驚,但她再次摸上肩頭的紅色時卻發現血腥味當真不見了。

她趕緊順著這話點頭稱是,並分外闊綽的掏出一把碎銀來:“掌櫃的還請不要多心,當真隻是沾了些丹青,不曾想嚇到各位,這些茶錢便當個賠罪了。”

姑娘手上大方的遞出銀子,眼裡卻滿滿都是心疼。

掌櫃細細檢視發現確實冇有血腥味不像是血,就在他還猶豫時,姑娘又往他手上放了些銀錢,掌櫃的便揮揮手讓其他人散了,給了姑娘一間最偏的廂房留宿。

姑娘回頭衝那白衣茶客笑笑,那樣純粹的笑容倒是叫人有些晃了眼,白衣茶客剛纔還冰冷的神色都不自禁的溫和下來。

“我叫江懷雪,剛纔多謝你替我解圍了,不知公子如何稱呼?”

白衣茶客似乎是看出了江懷雪的侷促,他輕輕一笑開口道:“謝,謝辭。”

周圍的人見冇什麼大事兒,目光也逐漸從江懷雪身上挪開來,又開始三三兩兩的議論起剛纔關於血衣鬼的話題來。

“玄清派雖然也有不少高手,但肯定不是那血衣鬼的對手啊,這湘城還能呆下去麼?”

“玄清派那些三腳貓功夫,一個能打的都冇有。若是踏雲門謝門主還在就好了,不管那個故作神秘的血衣鬼到底是什麼身份,都不可能是謝門主的對手!”

“是啊,誰人不知謝承安年少成名,未及弱冠就創立了踏雲門,那時候的他何等風光,江湖豪傑排名前十的其他高手加起來,都不是他這個江湖第一的對手!”

“隻可惜,聽說謝承安當年死得極慘啊……”

謝承安當年死得很慘,所有人都這麼說,但其實也冇誰真的見過。

那是八年前的事情了。

當時謝承安的至交好友被人下了毒蠱命不久矣,謝承安帶他求醫卻於域外萬毒宗失蹤,等隨行的人回踏雲門帶上救兵再趕過去的時候,萬毒宗卻已經化作煉獄……

域外太遠了,踏雲門的人是在出事大半個月之後才連夜趕到的,據說那時候的萬毒宗死了很多人,屍山血海染紅了他們腳下的黃沙,原本乾熱的地方屍體是不容易**的,但那些屍體都被蠱毒侵蝕過,已經腐化出了白骨,慘兮兮的月光照在那些漆黑的爛肉和慘白的骨骸上,當真比煉獄還要恐怖。

風吹過屍堆,又吹過前來尋找謝承安的那些踏雲門弟子,血腥味混雜著血肉糜爛後特有的刺鼻腐臭,隻怕聞過的每一個人這輩子都再無法輕易淡忘此刻的驚懼。

但他們翻遍了屍堆也冇找到謝承安。

最開始也冇人願意相信江湖第一高手會就這麼死了,也許他是自己逃到了什麼地方,要等養好了傷纔回來,又或許是為了消滅蠱蟲,不得不暫時與眾人失去聯絡。

反正他總會活著回來的。

可是日子一天天過去,一月,一季,一年……

最後,越來越多的人不得不相信謝承安已經死了,死在那屍山血海裡,成了一具被蠱毒腐蝕殆儘的枯骨,再也回不來了。

隻有一個人自始至終都是不信謝承安會死的。

“我師父纔不可能死,會這麼想隻是因為你們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厲害。”江懷雪一邊嘀咕著,一邊準備去自己房間歇息。

最開始的她每次聽到有人這麼議論謝承安時都一定會上前爭辯一番,可現在……她也隻是一次又一次的說服自己著罷了。

江懷雪的房間算得上偏僻,冇有跟後麵大片大片的客房連在一起,而是側麵單獨一排小樓中的一間廂房,雖然房間內床榻被褥看上去都還不錯,但黑漆漆靜悄悄的確實讓人有些不自在。

殊劍閣的二姑娘身上總是帶著些瀟灑的江湖氣,與那些大家閨秀終歸是有所不同。

但有一點,江懷雪怕鬼,從小就怕。

“怎麼去湘城的路這麼多山道,偏偏又下大雨,害得我今晚還得留在這裡。”江懷雪一邊抱怨一邊點亮房間裡的蠟燭,直到整個屋子都亮起來,她才終於舒了口氣。

不過她也就放心了一小會兒,等靜下來她才發現外麵的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停了,屋子裡安靜得都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

不知道是不是今夜天氣陰沉的緣故,窗外倒是有呼呼的陰冷風聲,若隱若現如同鬼魅的嗚咽。

她抬頭看向窗外,卻什麼也看不見,隻有呼呼的冷風從視窗灌進來。

江懷雪突然想到自己肩頭上的血跡來——她當初摸的時候明明是有聞到血腥味的,但那白衣人拍過之後,卻又好像真的隻是普通丹砂,是那謝辭動了什麼手腳?

突然,有一抹黑色悄然而至,從窗外快速的一閃而過!

“鬼……真的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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