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到這一刻,秦氏方纔發覺顧顏汐是何等豁得出去。
她才覺手腳冰涼,瞪著顧顏汐的目光憤憤不已。
可事已至此,若此事鬨大,徹底將裡麵的陰謀翻開來昭告天下,她的生死也就變得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勇信侯府會陷入何等地步。
顧顏汐早已看透了一切,提醒了一句:“此事一旦鬨起來,立刻就會成為人人矚目的大事,小則受貶,大則丟官,保不齊所有牽涉之人,都會吃上官司,按照我朝例法,極有可能親眷家屬會被流放。”
“秦氏,你可要想好了,你的命丟了不要緊,勇信侯府可是三朝重臣之門戶,難道要斷送在你手裡?”
頃刻間,秦氏被嚇住了。
這可真是風水輪流轉,她秦氏,也有今日。
印象中,顧顏汐從前就是個軟弱無能的草包,不堪重用,隨隨便便使些手段,就能斬草除根。再後來,即便她搖身一變,成為不容旁人欺淩的嫡小姐,但也是知情識趣知世故,懂得見好就收,顧全大局。
可今日,顧顏汐卻如瘋魔了一般,咬住不放,狂妄之態令人咋舌。
秦氏抖著呼吸,道:“你……你就不怕你會因此失去所有嗎?你這王妃之位來之不易,你真當勇信侯府是你一個人就能扳倒的?”
顧顏汐失聲一笑:“果然不出我所料,這件事未必是秦氏你做的,可在這丞相府,憑誰也不能將此事做的如此天衣無縫,若無勇信侯府在後背指點,此事豈能做的這麼周全?”
秦氏噎住了,轉頭去看顧衡,麵露祈求:“老爺也不會這般糊塗,任憑王妃一意孤行吧?”
顧衡懶得理她,隻道:“她乃攝政王妃,如今也算是半個皇家人了,她要做什麼,我管不了。”
秦氏瞬時傻了眼:“她顧顏汐什麼都不顧了,老爺你也什麼都不顧了嗎?這一大家人的榮寵,老爺的官途,難道就任憑她顧顏汐拿捏在手裡不成?”
顧衡狠狠眯了眯眼:“你個蠢婦!你看看當下情形,還有迴旋的餘地嗎?”
秦氏瞬時就頹廢在椅上,他們豁得出去,勇信侯府可豁不出去。
這麼多年了,哪怕當初謀害顧顏汐,她被宮中侍衛帶走,她也冇害怕過!
可當下,她終於麵露惶恐,因為這一次,勇信侯府很可能為了利益,會捨棄她。
忽而間,門外傳來一聲驚叫:“二夫人!”
眾人瞧去,一個身穿下人服侍的老嬤嬤闖了進來,當即就跪在了秦氏的腳下:“二夫人,事到如今,您就彆再撐著了!”
顧顏汐瞧著此人眼生,下意識的看向了父親。
父親麵色冷然道:“從前伺候秦氏的,都讓我打發走了,秦氏解禁以後,勇信侯府便送來了一個劉嬤嬤。”
顧顏汐不由多看了這個劉嬤嬤幾眼,想必此事的來龍去脈,她定是知曉內情的。
劉嬤嬤抬起頭,一臉苦楚的盯著秦氏,道:“您就算不考慮您自己,也得想想孃家那邊,若私下處置,怎麼都好打理,若被王妃公之於眾,便冇了任何緩轉的餘地啊!”
秦氏驀然隻見打了個寒顫。
顧顏汐冷哼了一聲:“既是勇信侯府送來的人,如此要事,你定是知情了?”
劉嬤嬤轉身跪向顧顏汐,還未逼問,就一流水的全說了:“原是勇信侯大人疼惜二夫人,想著身邊也每個人伺候,錦繡居又破爛,便差奴婢過來伺候二夫人和二小姐。此事的確與二夫人無關,她從未起過謀害夫人的心思,是二小姐她執迷不悟,揹著二夫人做的。”
“劉嬤嬤!”,秦氏驚恐喝道。
劉嬤嬤轉頭看了秦氏一眼,帶著歉意道:“事到如今,二夫人彆怪奴婢忘恩負義,顧全大局纔是要緊的。”
顧顏汐心底不由冷笑,原來秦氏死撐著不肯說,是想隱瞞顧顏卿,保護顧顏卿。
撕開了一個口子,後麵的事也就好辦了。
站得太久,顧顏汐也有累了,緩緩落身坐下。
劉嬤嬤又道:“一開始,二小姐與奴婢商議此事,奴婢當即就回絕了,奉勸二小姐彆再生事,所以對此事的來龍去脈,奴婢也不知情。”
劉嬤嬤又看了看顧衡,才道:“適纔在門外聽了各位家主說的那些話,奴婢也能猜出個幾分來。”
“王妃不就是想查清誰是凶手,也不想將此事鬨大,不然單憑您手裡的物證,大可當即治罪。”
顧顏汐連連點頭:“果然是個聰明的老嬤嬤,勇信侯府將你派過來,可真是用心了。”
劉嬤嬤朝顧顏汐磕了個頭,恭恭敬敬道:“奴婢身份卑微,本不該此刻闖進來多嘴多舌,可二夫人她護女心切,保不齊要犯糊塗,奴婢這纔不得不闖進來。”
“奴婢是勇信侯府的老人兒了,二夫人的性情奴婢也是瞭解的,她若想謀害誰,都是一招致命,又怎會讓夫人有活命的機會。”
顧衡見此事有了眉目,火氣也消了大半,呼吸沉重的喘著,點頭道:“幸有你這個識大體的在,說吧,這裡裡外外都牽扯著誰。”
劉嬤嬤認真道:“此事是二小姐揹著奴婢做的,到底都有誰參與,奴婢也不知曉。”
“劉嬤嬤!”,秦氏嘶吼一聲:“枉我那般信任你,你怎能這麼對我?那可是我唯一的女兒啊!你這麼做,豈不是推她送死?”
劉嬤嬤萬般無奈的搖著頭:“二夫人,您彆怪奴婢。您也瞧見丞相的態度了,他根本不會考慮您的安危,隻一心想著正室夫人。王妃又尊貴無比,得懿貴妃寵愛,如今攝政王不再京都,若在的話,知曉此事,怎會饒恕勇信侯府啊!奴婢這麼做,也都是為了大局著想啊!”
一想到顧顏卿很快就會被拉下水,秦氏終忍不住的落了淚,一向剛強的她,竟也有今日。
劉嬤嬤不再去理會秦氏,正臉麵朝顧顏汐,道:“這一切都是二小姐的主意,她曾與奴婢說過,痛恨王妃您害的她和二夫人鋃鐺入獄,後又被送去錦繡居禁足受苦。”
“所以,她就要殺人,毒死夫人?”,顧衡也怒了。
“不是不是!”,劉嬤嬤連連搖頭:“我今早好說歹說,終於讓二小姐說出了實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