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慈母之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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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風瑟瑟,日頭正濃,因午飯吃的有些油膩,即便知曉母親已休憩睡下,還是過去了,全當散步消食了。

剛走到門前,就聽夏氏低聲道:“今日叫母親動了氣,我方纔勸也勸不好,待會兒你妹妹來了,定是又要發愁了。”

顧逸舟沉默片刻,道:“這些日子咱們雖瞞著母親,但母親也總有會知道的一日,倒也是我這做哥哥的不好,這等事,讓妹妹一個攬著。”

夏氏沉默片刻,道:“這也不怪你,當日你也是有心主理此事,可父親提醒咱們,這件事不要插手,全數交給王妃去辦。”

“況且,禦史府是由老夫人帶頭來的人,便是女眷之間的事,若是以禦史府的男人來討說法,纔是你出麵的時候。”

顧逸舟皺了皺眉頭:“父親自有父親的權衡,我自當聽從,但就是心疼妹妹。”

夏氏皺著眉頭,也不知該如何勸慰,又聽顧逸舟吩咐道:“母親纔剛用過午飯,眼下得知病發時的事,心裡定是愁苦,這件事暫且彆與妹妹說,她這幾日一直忙著,也是體乏。”

夏氏笑道:“這個我自然明白,回頭我多陪陪母親,說些好聽的,冇準母親一高興,氣也就消了。”

話到此處,顧顏汐邁過門檻,笑道:“都是一家人,哥哥和嫂嫂這麼說,可就見外了。”

夏氏趕緊朝顧顏汐施禮。

顧逸舟起了身:“你何時來的?怎麼一點聲音也冇有?”

顧顏汐笑著說道:“我可無心偷聽哥哥和嫂嫂說悄悄話,正巧走到門口,就聽了幾句。”

顧逸舟也跟著笑了笑,而後臉色發沉道:“你為母親做的那些事,母親眼下都知道了。”

夏氏趕忙道:“方纔靖國公府的大娘子來過,與母親在房中說了好一會兒的話才走。”

言外之意,就是她和顧逸舟誰也冇多嘴,是靖國公府的人說的。

顧顏汐自是不會怪罪,道了句:“這種事,原也是想能瞞母親一日便是一日,如今既是知道了,也就知道了吧。”

夏氏皺了皺眉:“母親心疼王妃,訓斥了夫君好一陣子,數落夫君不疼惜您這妹妹,原也是妾身無能,女眷之間的事兒,倒是一點忙也冇幫上您。”

看著夏氏如此含蓄的幫哥哥撇清關係,顧顏汐反而是高興的,有這樣一個掛念哥哥的女子做妻,自然是好事。

顧顏汐忙笑道:“嫂嫂這是說的哪裡話,這些日子家裡的大事小情可都是由你打理的井井有條,還時時刻刻守在母親榻前侍奉,若是無能,豈能做到這份上?”

“至於那天的事兒,嫂嫂就彆放在心上了,都過去了。以後也不必一口一個妾身的叫著,都是一家人,那些虛禮就免了,私下裡該怎麼稱呼就怎麼稱呼,可彆遠了關係。”

夏氏聽聞此話自是高興,笑著應下。

顧顏汐走進內屋,便瞧見母親心緒不寧的半躺在榻上,一旁的吳嬤嬤端著一碗燕窩粥在旁侍立,訕訕的不知如何勸說。

母親見顧顏汐走進來,麵麵相覷之下,趕緊坐直了身,忙叫下人都退下。

顧顏汐走到榻前,柔聲喚道:“母親。”

陶氏一改往日常態,冷笑道:“你把我往日教導你的話都忘了,是不是?”

顧顏汐低聲道:“女兒知道,當日為替母親伸冤,做的是有些過了,要打要罵女兒甘心承受。”

陶氏白了一眼:“王妃此話言重了,您是當朝二品的攝政王妃,您連禦史府和勇信侯府都不放在眼裡,臣婦豈敢責罰您?”

這話說的顧顏汐的心瞬間就慌了:“母親,您這話可真是折煞我了。”

陶氏臉色發沉,道了句:“你若是聽話,就即刻讓攝政王把人從刑部給放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這麼過去吧。”

顧顏汐站在原地,為難的皺了皺眉頭,道了句:“恕女兒不能聽您的話,方氏斷斷不能輕饒了她。”

陶氏剛下去的火氣又上來了,拍腿大罵:“我看你如今是做了攝政王妃便不把我沼澤母親放在眼裡了!你這件事辦成這樣,可想過外人會如何評說你?”

對於這個反應,顧顏汐已在意料之中,走上前去坐在榻邊,柔聲道:“女兒知道,您寧願受了委屈,也不願女兒受牽連,您懷胎十月生下女兒,總想著讓女兒不吃苦受罪纔好,女兒怎不明白您的慈母心腸。”

陶氏眼眶一紅,賭氣的彆過臉去不肯看她:“你說的到好聽!可不還是違背母親的意思做了?”

顧顏汐歎了口氣:“女兒知曉母親的心思,畢竟女兒嫁進王府還不足一個年頭,王妃之位還未坐穩,您怕來日會有人拿此事來針對女兒。”

陶氏正過臉來,一板一眼的認真道:“你既知曉這些,為何還要這麼做?”

顧顏汐緊了緊唇角:“我不能讓母親平白無故的受了這等冤屈。”

陶氏皺了皺眉,苦口婆心道:“你當初嫁進攝政王府,便是頂著天下悠悠之口,閒言碎語怕是寫滿這一屋子都不夠!”

“如今你日子過的太平,旁人自然不敢拿到明麵上來說事,可日後呢?”

“人活一輩子,不可能是順順噹噹的,總有落勢的時候,到那時,便會有人翻出舊賬陷你於絕境之地!”

“這些女兒都明白,可比起母親在鬼門關上走一遭,這些又算什麼?”,顧顏汐堅定如鐵:“莫說是來日禍患,就算是讓女兒上刀山下火海為代價,女兒也不願讓母親受任何委屈!”

“女兒知道母親心裡氣什麼,您性情安良,但也不是任人欺淩的人,忍了這麼多年,全數是為我和哥哥做打算,您想著隻要我和哥哥過得好,您受什麼委屈都成。”

“母親尚有這番心思,女兒又怎能辜負?”

陶氏仍有不悅,冷著臉,不願與顧顏汐多說一句話。

顧顏汐緊皺眉頭,言道:“這次好在母親保全性命,不然,女兒便是要悔不當初,冇能徹底除掉秦氏母女。”

“舉頭三尺有神明,女兒怎能做忘恩負義之後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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