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前因後果的利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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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顧顏汐倒想問問母親,外公家的靖國公府是怎麼打算的,畢竟母親受了這麼大的委屈,靖國公府也不會打算就此罷休。

可這種話,母女私底下倒好說,如今有父親在一旁坐著,倒是不好開口問了。

可想想,如此麻煩的事解決了,靖國公府也是一直悶不做聲,這些日子來探望母親也走的勤,必然私底下也早有打算。

具體如何打算的,雖然猜不透徹,但也必然都是為了母親著想的,顧顏汐也就安心了。

陶氏穩了穩神,道:“花好月圓時,自是無人提起,可若咱們丞相府遇了難呢?自會有人留著這把柄,在緊要關頭時插上一刀。”

這番話,讓顧衡神色微變,細細一想,不由心中難安。

他位居朝堂一品丞相,站在高處如履薄冰,哪怕是一點點風吹草動,也會有人恨不得借力掀起波濤駭浪。

“所以這件事根本就捂不住。”,顧顏汐回了句:“方氏如今雖關在刑部,可她卻牽扯頗多,隻單單那她平日裡伺候在側的旁人,也是不少的,哪怕是不在意的一句話傳出去,以訛傳訛,也會有人圖謀不軌。”

“所以既是捂不住,那就快刀斬亂麻,人證物證皆握在我們手裡,在私底下運籌帷幄,這件事纔好辦的利索。”

顧衡有些呆目的看著顧顏汐,心裡是又欣慰又驕傲。

他倒是小看自己這嫡女,本以為她隻是年輕氣盛,不計後果的做了這一切,善後的事還得是他這父親來出麵擺平。

可如今看來,顧顏汐當初就早已把這件事的前因後果都給摸透了,權衡利弊之下,才做了那些讓人看起來莽撞的事。

如此頭頭是道,情理俱通,直叫顧衡滿意的連連點頭。

“所以,這件事咱們丞相府決不能讓步,自始至終都要頂住。”,顧顏汐麵色嚴肅的看著父親,叮囑著。

顧衡堅決頷首,咬牙道:“汐兒所言極是,非要將那方氏關起來不可!”

外麵有小廝來傳話,說家中有客擺放,顧衡便起身出去了。

待顧衡走遠了,陶氏溫婉道:“是母親思慮不周,我的汐兒,終究是長大了,看事情比母親都透徹了。”

顧顏汐笑了笑:“這些事,我本與哥哥和嫂嫂都商量好了,本想瞞母親些時日,可母親還是知道了,看來外公家那邊,也是有私心的。”

陶氏臉色一沉:“你這孩子,聰明的真是什麼都瞞不住你。”

顧顏汐給陶氏倒了杯茶,走到坐下道:“伺候在母親身邊,都是放心的下人,叮囑過他們數次,給也不會多嘴多舌的添亂,所以除了外公家的人,還會有誰?嫂嫂也不是個藏賊心的人,她不會的。”

陶氏接過顧顏汐手裡的茶,歎了口氣:“你外公家也是怕此事會惹了來日的禍患。”

顧顏汐冷聲一笑:“隻怕他們是擔心,來日丞相府倒了,我也倒了,他們便少了一方助力吧。”

陶氏臉色一沉,說不出話來。

自打靖國公駕鶴西去,外公家的後輩裡,也就冇有能撐得起檯麵的人了。

當年靖國公在世時,那可是先帝的座上賓,如今人走茶涼,這世襲傳下來的爵位,也不過隻是能保世代榮華的虛名罷了。

一盤散沙,若少了丞相府的扶持,隨便來一陣風那麼一吹,也就散了。

對於此事,陶氏似乎並不想多提,喝了口茶,轉了它話:“好在此事有攝政王肯幫你善後,我都聽說了,為了你,他連夜從南邊趕回來,把政務都放下了,跑死了好幾匹馬。”

如今提起沈慕懷,顧顏汐的心裡就暖暖的,忍不住笑道:“他的確是個可以托付的。”

陶氏看著顧顏汐不由自主的,發自內心的喜悅,她也是從少女走過來的婦人,一眼便看透了,笑道:“怎麼?動心了?”

顧顏汐微微一怔,忙掩飾著道:“女兒隻是實話實說而已。”

陶氏笑意深了些:“夫妻一體,這是好事,他能這般待你,母親也放心了。”

與母親說了好一會兒的話,見母親神色倦怠,便扶母親躺下歇息,待母親睡熟了,顧顏汐方纔離開。

出了院落往永春閣走,說巧不巧,與秦氏和顧顏汐撞了的正麵。

此事塵埃落定,她們也該要去她們該去的地方——瀾山寺。

如今的她們,著裝樸素,再不見從前的榮華,連胭脂和水粉都冇擦。

秋季的涼風陣陣,吹著幾位女眷的碎髮,蕩起各自內心的漣漪。

除了護送的下人以外,三個人都不由自主的停了腳,相互直視著。

良久,打破沉靜的是顧顏汐:“瀾山寺路途遙遠,秦姨娘和妹妹一路順風。”

顧顏卿微微低著頭,似有些內疚,看來秦氏與她私底下勸說了不少。

秦氏倒是大大方方的笑道:“王妃在京中也要記得照顧好自己。”

這倒是出乎顧顏汐的意料,秦氏竟祝福她。

若方纔數月前,即便親耳聽到秦氏這麼說,顧顏汐打死也不信這是什麼好話。

可如今,看著秦氏雖落魄,但放下束縛多年的利益枷鎖,淡然的模樣,好似看破紅塵,這話倒讓人覺得有幾分可信。

顧顏汐看著二人頭上隻彆著木簪,與婉沁小聲說了幾句話,婉沁點頭應了一聲,便匆匆而去。

隨即,顧顏汐抬手摘下自己頭上的金珠寶釵,走到顧顏卿身前,抬手溫婉的彆在她的頭上,道了句:“妹妹出家為尼之後,也不必寒心,等過些年頭,我自會想法子把妹妹接回來的。”

顧顏卿猛的抬起頭,不敢相信顧顏汐會如此大方:“姐姐果真會這麼做嗎?”

顧顏汐笑了笑:“我與姐姐從前雖不交好,但我何時食言過?”

霎時,顧顏卿隻覺內心猶如被一道莫名的力量抽筋,令她呼吸有些困難。

她曾經明明做了那麼多不可饒恕的錯事,這次甚至險些害了顧顏汐母親的性命,可顧顏汐竟不計前嫌。

她似有千言萬語的愧疚要說,可那些話哽咽在嗓子眼良久也說不出一句,到頭來,化作一聲顫抖呼喚:“姐姐……”

秦氏也為此動容,站在一旁緊咬雙唇。

顧顏汐看了看二人,語重心長道:“秦姨娘曾說過,無論我對你做什麼,你都不計較,卻讓我顧念妹妹與我血脈相連,放過她。”

“隻是,秦姨娘也彆忘了,您除了是勇信侯府的女兒,也是我丞相府的親眷,勇信侯府如今護不住你們母女周全,我丞相府可以。”

一句話,徹底擊潰了秦氏內心最後一道防線,眼底一酸,立馬就湧出淚花。

婉沁這時回來了,將錢袋子交給顧顏汐。

顧顏汐轉手塞進秦氏的手中,道了句:“瀾山寺自是不比丞相府好,這些銀錢秦姨娘省著點用吧。”

說完這句話,顧顏汐轉身而去。

顧顏卿這才知曉顧顏汐金釵的用意,抬手將金釵拔下,放在手裡愣愣的看著,顧顏汐的用意很明確了,若在瀾山寺遇了難處,將金釵變賣,也可保一時之需。

良久,秦氏嚷了一聲:“王妃,三房兄妹才難應付,您要當心啊!”

顧顏汐頓了頓腳步,並未回頭,直徑徜徉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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