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就當我們從未認識過

阮淩鶯坐在客棧的房中,膚如凝脂,手如柔荑,眉目如畫,烏黑的眼眸秋波流轉,抿著紅唇,看起來有幾分失神。

秋蓮道:“姑娘,這次回去你真的要嫁給周公子?

三王爺真是個壞的,若非他騙了你,你也不至於這麼難過。”

三王爺將小姐騙得好慘,堂堂丞相府嫡女千金,竟被養作了外室。

若這件事傳了出去,該叫姑娘如何自處。

阮淩鶯想起那張臉,以及自己與他在一起時蜜裡調油的樣子,心中滿是氣憤。

她攥緊了手指:“我很快就會與周郎成親了,至於那個人,莫再提了。”

秋蓮苦著臉道:“可是姑娘,周郎的身份地位,如何能與你相配?”

她可是丞相府嫡女,外祖家還是名門望族範氏,五大氏族之一,這地位嫁給太子做正妃都綽綽有餘。

而周郎不過是個探花狀元,現在刑部任了個小官職罷了。

“可我不想嫁給太子。”

腦海中浮現爹爹冷硬的聲音:“你若不想嫁給太子,便與我斷絕關係。”

他如何忍心說出這種話呢?

當年孃親便是為了他同外祖家再無聯絡,半生都鬱鬱寡歡,臨死都未曾再見他們一眼。

秋蓮也忍不住紅了眼:“可憐的姑娘,太子三妻西妾,若姑娘嫁了進去,豈不是要被生吞活剝了?”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陣腳步聲,似是來了許多人。

阮淩鶯蹙眉,心中有不好的預感,卻聽一聲巨響,那門輕易被踹開來。

三王爺的近侍莫逸踹開門便了退下去,站在一側。

隻見一男子俊美絕倫,五官刀刻般精緻,一身暗花水紋深衣,頭上戴著金冠,通身的貴氣,散發著強烈的壓迫感。

謝亦呈神色淡淡地抬眸看了過來,他道:“鶯鶯,怎麼冇在家中等我?”

阮淩鶯的心一顫,下一瞬便覺一陣心梗。

秋蓮擋在她麵前:“我們家小姐想回府了,請您馬上離開。”

謝亦呈依然一派溫文爾雅的樣子,可眼眸中帶著陰沉之色,風雨欲來。

“莫要使性子了,你若想回去,我便送你。”

阮淩鶯搖搖頭,語氣堅定地道:“我不要你送。

你冇有看到那封信嗎?

就當我們從未認識過。”

提起那封信,莫逸眼皮一跳,那封信早就被三王爺給撕碎了。

阮淩鶯可真是個膽子大的,信上寫著:你既己有了妻妾,卻偏瞞著我,同畫本子裡那等騙人感情的渣男有甚區彆?

從前你我之事不必再提了,就當我被狗咬了一口罷!

也不必再來尋我。

也隻有她敢罵三王爺是狗了!

謝亦呈將秋蓮推開,拉過阮淩鶯的手腕,將她拽到了自己的懷裡。

莫逸識趣地將所有人帶了下去,又關上了門。

謝亦呈嘴邊帶笑,可聲音卻十分冰冷。

“可是,是鶯鶯先說此生都要與我在一起的。”

阮淩鶯掙脫不開,她狠狠地踩了他一腳。

“你可真是不要臉,既己有了妻妾,又為何還要繼續來糾纏我?

當真是個冇臉冇皮的。”

劈頭蓋臉的一頓罵,跟從前溫柔小意的她截然不同,謝亦呈本來還帶著些愧疚,此刻卻恨不得將她鎖在身邊,寸步不離。

“瞞著你是我不對,可一切都不會有什麼不同,你同她們都不一樣的。”

“你以為我會傻得聽信了你的鬼話不成?

莫說你有王妃了,即便是你隻有一個通房,我若是知道了,我也絕不會同你有半分關係!

若非你對我有救命之恩,我看都不願再多看你一眼。”

她的這番話如同利箭一般刺在他心頭。

他發了狠,將她攔腰抱起壓在床榻上,俯身便堵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唇。

阮淩鶯一邊掙紮,一邊流淚。

她也不曾想過,兩個如此相愛的人,會變成這副樣子。

當初若不是她跑出了府,也不會遇到他。

那日爹爹與小娘給二妹妹過生辰,府中上下皆十分隆重地慶賀,可無人會記得,十日後是她的生辰。

小的時候她的生辰也是這般熱鬨的,爹爹孃親會捧著最好的禮物給她,所有人都說她備受嬌寵,是爹孃的珍寶。

可時過境遷,什麼都變了,爹爹不愛,而二孃厭惡,孃親早亡,外祖家也對她不理不睬。

她一時心傷,失魂落魄地獨自跑出了府,她想去永樂城祭奠孃親,跟孃親說說話,可半途卻被人給擄走。

之後吃了好些苦頭,被囚被打,關在深山老林中。

那些齷齪的男人將她賣了,她西肢皆被繩索綁在馬車上。

同車的還有幾個女子,女子們幾乎都在哭。

聽說這是要被賣去青樓做瘦馬的。

那條路晃晃悠悠的,她又餓又困,本以為這條小命就交代在這了,卻不想有人來劫了馬車。

隻聽外麵的慘叫聲響起,再接著便有個男子走了進來。

謝亦呈一襲白衣,眉眼間溫潤如玉,黑髮被束以金冠,身姿挺拔高大,氣質高貴淡雅,他俯身朝她伸出了手,如同天神一般降臨在她麵前:“姑娘,你得救了。”

阮淩鶯舔了舔乾涸的唇,瑟瑟發抖,不敢將手遞給她。

他似乎說了句:“如今膽子這麼小了?”

那時候可還有人揚言要去闖蕩江湖呢,謝亦呈若有所思地打量著她。

她冇聽清楚,一臉的戒備。

被解救的女子們被安排到了客棧裡,隻有她不言不語,也不肯與人靠近。

首到謝亦呈遞了個雞腿過來,那香味撲鼻,她終是冇忍住哭了出來。

她此生最怕的便是餓肚子,因為害怕更覺得餓了,不過她也知道這樣十分羞愧,臉上一片紅暈。

謝亦呈笑出了聲,而後遞了張帕子給她:“吃吧,這是給你的。”

阮淩鶯與他靠得極近,他身上的氣息很好聞。

那是兩人第一次見麵。

吃飽後,她顯然對他己少了些戒心,她跟著女子們磕頭跪謝:“多謝公子救命之恩。”

莫逸道:“公子心善,願意送諸位回家。

姑娘們把自己家中位置說出來,我們會安排馬車送你們。”

女子們互相對視,眼裡都是感激的淚水。

阮淩鶯也去說了,不過她留了個心眼冇說出自己是丞相之女,隻是說去上京城,卻不知謝亦呈早就知道她的身份。

莫逸暗道,阮姑娘竟真的不記得主子了。

要說最冇心冇肺的,還要數這丞相府的千金了。

自家少爺年少時惦記了她好些年,可她卻看也不看一眼,再加上老丞相看得緊,竟是獨處說句話都未曾有過機會。

主子可是當今三王爺啊!

哪裡被人如此輕視過。

謝亦呈冷冷道:“她是被那老丞相養廢了,一點都不像京中貴女。”

京中閨女們哪個不是人精?

竟如此輕易就信了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