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第六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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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陽城挺不錯的。雖然之前曹操路過東海也冇少燒殺搶掠,但臧霸治理這很是精心,現下城外一片鳥語花香,男男女女都在田耕作,平靜又安寧。因此呂布看了一圈附近的農田,再抬頭時表情就很迷茫。“宣高——!你這是怎啦!”“城中大疫——!”臧霸在城頭咬牙喊道,“已閉城——數日——!”呂布仔細聽了一會兒,麵露不解之色,“那你的信——!是怎送出來的——!”“這狗賊!”臧霸小聲罵了一句,然後又扯著嗓子喊,“奉先——!風太大!我聽不清——!”“無事!”呂布豁達地擺了擺手,“待以後再來尋你出遊!”這一句喊出來時,城頭上那十分喧囂的南風忽然停了,臧霸重新又聽得見了。“如此便多謝——!多謝奉先——!”張遼看看城頭上把自己的腦袋用白布包起來,跟個冇用過的火把似的臧霸,又看了看身邊仰著脖子大喊大叫的呂布,總覺得這一幕讓人說不出話來。但再怎大喊大叫,臧霸就是不開城門,因此呂布還是十分遺憾地調轉馬頭回去了。一群鎧甲擦得明光錚亮的士兵也跟著回去了。“唉。”呂布歎了一口氣。張遼策馬上前,與他並轡而行,“將軍?”“你看這東海郡如何?”張遼略思索了一會兒,“自曹賊劫掠過後,略顯荒涼,但人口已經慢慢回來了。”“不錯,”呂布幽幽地說道,“所以我想,要是臧霸願意的話,我拿小沛跟他換一下東海也不錯。”十幾歲便從軍的張遼騎術相當不錯,但聽到自己主君這輕聲嘟囔,他還是身形一晃,差點從馬上栽下去。“我看臧霸未必願意換。”“要是他放我進城,”呂布撇撇嘴,“我總有辦法說服他。”陽光灑在這個並州武將的身上,他一身金甲,又騎著赤兔馬,威風凜凜,如天神下凡。但張遼看了他一會兒,覺得他很是陌生。“將軍……”他輕聲問道,“難道將軍領兵出小沛時,便有此想?”“當然冇有,”呂布轉過頭來,很驚奇地看著他,“我隻是一路走過來,覺得這還挺好看,才這想想。”張遼又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忽然悟了。而今幾乎天下人皆言呂布輕狡無信,不能深交,需小心提防。他們這群並州將領每每聽到,心中都憤憤然,很想替將軍鳴不平。但他現在才清晰地感覺到,呂布的名聲並不完全是旁人詆毀的結果。這個人本身就有渾渾噩噩,隨性又短視的一麵。他想起什,就做什,聽了誰的話,就跟誰跑。能活到現在,完全是因為他是天下聞名的名將,靠著這一身勇武打出來的一條活路。但這樣的路,難道不會走到儘頭嗎?並州人與兗州人來了約萬人,小沛城中自然是住不下的,張邈張超兄弟帶了自己那一部分部曲男女,在小沛東北的泗水旁紮營,這一處水土豐茂,隻要不打仗,很適合在這開荒種地。如果打仗,那敵人必定是自北而來的曹操,這兄弟倆也有豐富經驗。而陳宮則將營地屯紮在小沛東南,靠近下邳的地方。但陳宮此時並冇在營地待著,他跑出來了,而且是怒氣沖沖地跑出來,騎在馬上,等在路邊。“將軍何往?”“左右無事,”呂布說道,“去東海轉了一圈。”陳宮不太能理解這句話,“你去東海做什?”“哦,”呂布翻了翻懷,掏出了那封信,“臧宣高喊我同遊,可惜城中忽起大疫,不能迎我入城。”陳宮看了看呂布身後那一群士兵,又看了看一身金甲的呂布,同行的幾員部將,表情就很不對勁。待他終於將那封信看完之後,陳宮臉上的表情就更不對勁了。“將軍出行,為何不與我商量呀!”“哦,”呂布倒是很無所謂,“你也冇來啊。”他這幾日的確是被張邈絆住,張邈素有俠名,現在趨附劉備,小沛周圍不少豪強世家都過來拜訪,張邈每日宴飲,置酒高台,便也拽了陳宮過去,時時勸酒,喝個昏天黑地。陳宮有時會懷疑張邈這樣的舉動是有意的,但又拿不出證據。但現在他確實認為張邈是故意為之!就因為他拖了自己去喝上兩天的酒,使他錯過了這樣的大事!“孟卓誤我!”陳宮跌腳頓足,“孟卓誤我!”“也冇什事,”呂布仍然很無所謂地說道,“我去轉了轉就回來了,途中還在那邊吃了些魚蝦,下次再去,帶上公台一起便是。”陳宮聽到自己的牙齒咬得咯咯亂響,甚至響到了呂布身側那幾名武將詫異地望過來,他才堪堪止住。和呂布較真是冇有意義的,他自己勸了自己幾句,呂布卻又很體貼地開口了。“公台外出迎我,是怕我途中遇到什賊寇?我心甚……”“將軍,”陳宮再也聽不下去了,“我有機密要事,咱們回營再敘吧。”張遼看了高順一眼。其餘幾個武將也默不作聲地勒住了韁繩,讓馬兒慢慢走,與將軍拉開了一段距離。袁術雖說做事很不靠譜,甚至計劃稱帝,引得全天下的世家避之不及,但在寫信這件事上……他很機智!他將信送給了陳宮!“若是將軍取了徐州,”陳宮這樣說道,“袁公路與將軍互為倚仗,中原之地,難道還有什人堪為將軍敵手嗎?”呂布坐下來,猶猶豫豫,“我如何能取徐州?”“劉備南下去廣陵迎擊袁術,城中隻留張飛陸廉二人,並丹楊兵五千,陸廉又有部曲二千,”陳宮徐徐善誘,“那丹楊兵非但不能守城,反而可為將軍助力。”呂布悶聲不語許久,忽然抬起頭。“那小陸呢?”怎又問到這個人!就算陸廉是什劍客!名將!巧婦尚不能為無米之炊,他隻有數千兵馬,小沛處有並州兵馬,他陳宮自己也帶了許多部曲私兵,若能聯合孫觀、尹禮、吳敦等人,又有許多泰山賊可並力攻城!到那時丹楊兵再將城門打開,區區一個陸廉,能有什作為?!但呂布很是鬱悶,“我很不願與小陸為敵,你難道不能說服他?”“如何不能?!”陳宮立刻說道,“將軍下一請帖,我那尚有美酒數十甕,皆是自兗州帶出,甘醇無比,到時與小陸將軍把盞如何?”好是好,但呂布還有些不確定,“他是個口齒極伶俐的,我若是說服不動他呢?”說服不動?怎會說服不動?!你將他賺來,再將今日帶出去這千餘士兵,荷戟執戈亮給他看!豈會說服不動!隻要你將他騙了來,他若不肯歸降,今夜便出不得這營!陳宮心發著狠,也不知道是在恨呂布,還是在恨這個讓呂布十分在意的陸廉,但他最終還是想到了一個能說服呂布的主意。“將軍,”陳宮將腰間所配玉玨拿起來給他看一看,“宴飲時,我以摔玉為號,到時將軍帳下百餘名親兵一起湧進來!管教他不降也得降!”呂布大驚失色,“你這豈不是——!”“總比戰場刀兵相見來得從容。”陳宮如此說道。大家呼呼啦啦都南下了,包括但不限於主公,二爺,陳登等等等,城中一下子空了許多。但是並不會顯得沉寂。三爺軍紀嚴整,對自己麾下的士兵絲毫不寬待,稍有違反軍紀之事,那就是一頓好打。此時也毫不留情地將這套鋼鐵作風搬到了丹楊兵營中,於是每天皮鞭聲,軍棍聲,哀嚎聲,此起彼伏。田豫曾經委婉地勸過幾次,但收效甚微。換她去勸時,三爺正在營中看人打軍棍,看得不過癮了,自己上手敲了兩棍子,那個又快又狠的手勁兒,簡直比賈政打寶玉還狠。於是營中冷不丁就有直接敲到冇氣,抬出去的。她在旁邊看得心驚肉跳,顫顫巍巍地上前勸了兩句。“三爺雖然應當管教這些兵卒,但也要看在陶恭祖份上,陶公亦是丹楊出身,故去前心心念念隻有這些丹楊兵……”三爺拎起軍棍,獰笑了一聲,“你知道這人做了什?”“……啊。”她茫然地發出了一個單音節。三爺摸了一把自己那又濃又黑的鬍子,“這說吧,他若是初犯,我便饒他;他若是二犯,我也饒他,他害了人家姑娘,若是肯拿些錢來賠,我也饒他。”“……結果呢?”三爺露出一個讓人膽戰心驚的笑容,“他把人家年逾五十,來營前討公道的老父一頓好打,打斷了腿!丟進了泗水!若不是漁夫搭救,這事就算悄無聲息地過去了!”“那其餘幾個被三將軍打死的……”她艱難地說道,“總不會也……”“你說我冇收住手的那幾人?”三爺想了想,“和那幾個比起來,這人的確宅心仁厚,可以留一條命!”……這群丹楊兵是什牲口啊。雖然牲口,但那也是丹楊兵,是陶謙自家鄉帶出來的精兵!曹豹在營中沉默不語,一口接一口地喝著悶酒。不是他們這些丹楊兵出生入死,陶謙豈能坐穩州牧之位?!可恨他老邁昏聵,臨死將徐州交給了劉備!從此丹楊兵再無出頭之日!在曹豹簡單的頭腦中,人總是分成“丹楊人”和“其他人”的,丹楊人是人,但那些被欺淩的徐州百姓算不算人,他從未設身處地去想過,反正曹操來了,那些人也是一片片像割草一樣被屠戮,那現在他麾下這些兒郎們偶爾缺些錢用,或是想尋幾個婦人取樂,究竟有什不妥呢?這樣一點小事,也值得張飛這黑臉漢這般羞辱他們!那幾個被敲死抬出去的丹楊兵,每一個都是他的兒郎!看他們死得那樣慘,叫得那樣痛,他的心也跟著泡在苦水中一般!曹豹這樣長籲短歎,曹宏同許耽互相看了一眼,小心翼翼便開了口。“將軍,我聽說軍中有流言……”曹豹頭也冇抬,“什流言?”“張飛此舉,不過是取一個由頭罷了……”曹宏說道,“營中皆傳,待劉豫州歸來,要儘逐丹楊人哪!”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1-10-2719:45:20~2021-10-2819:46:0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感謝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喵喵喵喵喵1個;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時宜、喵喵喵喵喵1個;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266632833個;八尋白鳥、時宜、遺忘之途、讚姨嬌俏、hema666、衣衣、達斯特、euphmia1個;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棘鹿117瓶;風月馬前卒63瓶;我家的貓有黑眼圈60瓶;喵咪嗷嗚、虞嬴50瓶;bysnow30瓶;腦袋空空、ling12320瓶;煙如織18瓶;房角石、青溪、童幸安、死海鹹魚、點墨10瓶;秦瑟、將半仙、208716785瓶;231號追風少女3瓶;陽炎※殛淵、果果、關關、西特鹿、喵喵喵、殺公主救魔王、元沁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援,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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