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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風高夜,暗潛調查時。
如月琉生從外守一洗衣店回來,蹲在外麵抽了根菸。
他來是為了提前確認外守一安炸彈的進度和踩點熟悉一下,係統告訴他在命運節點之前最好不要過多地改變這幾個人所經曆的事情,在之前幾次裡如月琉生都是直接加快了事件的進度,因為他覺得冇必要讓諸伏景光闖火海犯險。
這一次,在諸伏景光進去之前進去,一樣的把人丟下來,一樣的跳班旗,隻改變這一點,應該冇什問題吧……
尼古丁的氣味緩解了幾分疲憊,如月琉生把菸蒂踩滅,撥出一口氣,翻牆回了學校。
上次那兩個傢夥跟著,他都不敢抽菸。
謹慎又熟練地繞過巡查,快步走到宿舍樓下,如月琉生敏銳地抬眸看去,站在樓頂天台往下望的諸伏景光朝他招了招手。
如月琉生眼中的警惕驟然散去。
等走到天台上,如月琉生跟著靠在欄杆另一邊:“在等我?”
諸伏景光被風吹起碎髮,他鼻尖動了動,突然湊近如月琉生,片刻後挑了挑眉:“學會抽菸了?”
啊,忘記這茬,怎麼還是被髮現了。
如月琉生也跟著湊近,兩人距離近得幾乎鼻尖相對,他眨巴著眼睛,輕聲:“就抽了一點點,景光。”
諸伏景光笑了一聲,拉開距離:“每次都用這招的話,總有一天會失效哦。”
如月琉生自信滿滿地看著他,歪了歪頭:“那到時候再想彆的招,景光總不會不理我吧?”
“不會不理你。”諸伏景光藍色的眼睛裡落下一點碎裂的月光:“但是會擔心你。”
“……”如月琉生沉默了一瞬,迅速伸手攬著他的肩膀,放在肩頭的手還安慰一般不停拍拍:“不用擔心的啦,我會解決好的,要相信我哦~”
“琉生。”諸伏景光聲音輕緩:“還記得你以前和我說過什麼嗎?”
說過什麼?
那對於諸伏景光來說,或許隻是幾年的事情,但對於如月琉生來說,這個問題已經跨越了幾次生死,要帶著他回到最初的、最開始的人生,他在想這個問題的答案時,都覺得恍若隔世。
【“遇到事情當然不要自己承擔啊,就算朋友冇辦法在這件事上幫助你,但是朋友能陪伴你,分擔你的不開心,讓你變得開心,有些事情說出來,就是放下的第一步。”】
“有些事情說出來,就是放下的第一步。”諸伏景光看著他彷彿怔住的表情,聲音在夜晚裡溫柔的流淌:“那時候我聽到這番話,心裡有種前所未有的感動,也正因如此,在你和zero的陪伴下,我決心要慢慢走出來,現在回想起當時的場景,感覺琉生,真像是在閃閃發光一樣。”
明明有那樣的身世,卻變成了一個如此溫柔的人啊,琉生。
“……這種形容,給零那傢夥纔對吧。”如月琉生扯扯嘴角,在他的注視下微微偏頭。
諸伏景光並不在意他表現出來的這點逃避,繼續道:“是嗎,那我想想,那時候拿著圖畫書一字一句教我說話的,蒐羅很多漂亮小石頭小花鬨我開心的,在我嘗試說話卻不能開口的時候給我擁抱的,難道是上天派來幫助我的小天使嗎?”
他說著突然自己笑了:“這樣說來,其實也好像冇錯呢。”
許久等不到如月琉生的回覆,諸伏景光有些奇怪地湊近去看他,捏著他的肩膀將人轉過來些,恰好看清那雙在夜晚有些沉寂的綠眸中未被完全忍下的晶瑩淚水。
諸伏景光愣住了。
不過幾息時間,再次對上他目光的如月琉生已經完全看不出異常,勾起一個甚至可以說很溫柔的笑容,這個笑容像平原上蔓延的草地,柔軟地托舉著、包圍著,鬱鬱蔥蔥的隨風擺動,這個笑容的意味是,他已經完全讓自己化身這片草地,隻為了一個目的,就可以摧枯拉朽般生長。
“琉生……?”
“景光想對我說什麼?”如月琉生注視著他:“我很認真地在聽哦。”
“非常非常認真。”
諸伏景光回過神,他沉默了一下,拉起如月琉生的手放到胸口,在對方驟然瞪大的雙眼中,催促自己的心跳再猛烈一點,隔著皮肉傳遞到這人手中,好讓他感受到,自己確實健康的、充滿生機的活著。
“我不會出事的,琉生,我保證。”諸伏景光認真地許下承諾:“我還有很多事情冇有做,為了將要前行的警察道路,為了給黑暗的角落帶來光明,我一定不會輕言放棄。”
“所以像你說的,我相信你,你也相信我吧,琉生。”
他的貓眼微微彎起,帶著安撫和試探:“至少我保證,我絕對不會被子彈射穿心臟。”
……
哢嚓、哢嚓。
如月琉生彷彿聽見了世界碎裂的聲音。
“你……”他發出如同被扼住喉嚨般的艱難喘息,臉色慘白,放在他胸口的手止不住顫抖。
周遭的一切都遠離他,就像遊戲被切斷了電源,變得空洞和黑暗,讓人嘔吐的眩暈感襲來,他看不見、呼吸不了、冇有感知,渾身控製不住地發抖。
【“至少我保證,我絕對不會被子彈射穿心臟。”】
我絕對不會,被子彈射穿心臟。
“琉生,我向你保證,我一定會平安回來的。”
而在最後時刻,諸伏景光回望了一眼,他知道如月琉生就在那個方向等他,他想,幸好冇有讓琉生跟上來,他此時已彆無選擇,為了保全親友,隻有一步可走。
他看著麵前用槍指著自己的琴酒,笑了一下,槍口對準心臟。
“砰”
“砰”
兩聲槍響一前一後響起,兩顆子彈幾乎同時打中,分彆貫穿了他的大腦和心臟。
他的手機裡還有如月琉生剛發來的一條資訊,和那句誓約一起,在他心口炸開一朵血花。
“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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