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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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比懷念談無慾在的日子,雖然他會強製我戒菸戒糖,但是出了任何事都是他頂著,我隻要做好屍檢,給他提供足夠的證據,剩下動腦筋的地方都不輪不到我。

可是現在實驗室每個人拿著現場收集的證據來問我,該怎麼做。

啊,我很不喜歡看偵探小說啊,相比那些折磨腦子的故事,簡簡單單的言情劇不是更適合老人家養生嗎?

所以我偷偷從B1的逃生通道溜出來,躲進落下孤燈,要了一杯濃縮。

食物的氣息,女孩子們的幽香,冰塊散發的寒意,混合成雪夜紅梅綻放時那一股冷峻又熱血的悸動。一股如春雪般細小又凜冽的殺氣,穿透了食物、玻璃、空氣,鑽進脊髓,讓我一動不動。

我隻是坐在此地,就感到無比放鬆。對麵的一切儼然和我無關。

能逃避一分鐘就讓我逃避一分鐘吧。一分鐘後火車鳴笛而來,我再把鐵軌上的物品收拾乾淨。眼下這一分鐘我是什麼都不想乾了。

可是,閉上眼,我的腦海裡就浮現出那具屍體的模樣。

15歲左右的少年,被分成6個部分。雖然身形並不高大,但是卻能一眼看到皮肉之下的骨架。

我把各個部分拚湊在一起,傷口的延續性表明這些屍塊來自同一人。而傷口的撕裂痕跡,並不是被銳器切割,而是被強大的力量撕開,有些傷口很新,有些卻已經存在一段時間。由於某種原因,導致他全身的骨頭和肌肉組織分離,口腔呢牙齒全部被拔下,舌頭也冇了。

我隻在某國宗教活人祭祀記錄中看到過類似的情形,但是那邊習慣用彎刀割掉腦袋,對剖胸膛,將熱血收集起來獻給神明。

死者身上遺存下來的痕跡很少,但是行李袋上卻發現一項重要線索:在把手上有一些粉末。

經過化驗,粉末的材質是鬆香。同一時間,死者骨骼和肌肉的DNA對比出來,二者不一致。

這也驗證了我的猜想,這具屍體的骨骼被整副取出,又放入另一人的骨骼。

我們有了兩個受害人。

下午的會上,朱痕染跡說:凶手絕對是變態,像個脫骨雞一樣把人骨頭拿出來,又塞另一幅骨頭進去。這個鬆香可能就是用來脫骨的。

我並不認同,如果是鬆香脫骨,肌肉、骨骼上都會殘留鬆香的痕跡,但是目前隻在行李袋把手上找到,說明並不是用了這個方式分離。況且我聞過物證袋裡的鬆香,上麵冇有人類油脂的氣息。

反倒是,好似在哪裡聞到過一般。

忽的我睜開眼,那股鬆香的氣味出現了。

周邊隻一盞微弱的壁燈,看情形並不是我家。我躺在一張角落裡的沙發上,身邊並冇有人,窗簾全部放下,形成了一個陰暗適合睡眠的環境。淡淡的咖啡香氣從櫃子裡縫隙裡傳出。我似乎還在咖啡館裡,可能是睡著了,從夢境回到現實的那一刻,靈魂彷彿從百尺高空一秒落地,多少有些分不清是真是假,肢體、四周的感知,隨著五官與肌膚,一層層覆蓋住失去聯接的□□。

我需要清醒,然後回到對麵繼續我的工作。身上蓋著一件不屬於我的西裝,我拿起來,那股熟悉的味道更明顯了,我不由湊近聞了聞。

“你醒了。”

我望向聲音所在地,有人正坐在店中間。藉助昏暗的燈光,我隻能看出一個大致的輪廓,不過,我認出了他是誰。

“老闆,抱歉我睡著了,可是我都冇有聽見你關門的聲音”

那六角風鈴靜靜地掛在壁燈之下,我不明有些緊張

“今晚有暴風雪,所以我提早打烊了。”

“為何不叫醒我?”

“我叫了。”

他這話讓我懷疑更重。我三十歲之後,下午一喝咖啡就睡不著覺,更不可能在一個陌生的咖啡館裡睡上幾個小時。

難道我被人下了藥?他圖我什麼呢?

“你好似在擔心我對你不利?”

他向我伸出手,我冇有動,我還冇老到起不了身。

結果他進一步的靠近,直勾勾地看著我,“你叫什麼名字?”視線往下幾分,

“談—無—欲?”

我低下頭,發覺自己出來的時候隨手拿了談無慾的外套,胸牌上的名字可不就是談無慾嗎?

等等?我恍神的這幾秒鐘,是不是默認了自己是談無慾,要是我現在開口解釋他能相信嗎?

“我——”

“我叫羽人非獍。”

“羽人先生,不好意思我還有急事不能多待。”

羽人非獍聳聳肩膀,你隨時都能離開

“謝謝。”我站起身。

他拉起一片百葉窗,街上的路燈一下子打破那一角的陰暗,雪花發瘋似的朝窗戶撲來,可我卻聽不見屍體炸裂的聲息。他就靜靜坐在靠窗的高桌之上,宛若一個寂寞的雕塑。

如果不是該死的永遠做不完的工作,我一定很樂意在這裡多看30分鐘的美人。

哎呀呀,冇有這種如果呀。我檢查了一下自己的隨身物品,一切正常。把西裝遞給他的時候,我可不情願了,總覺得漏下些問題,最好是把衣服帶回實驗室讓我多想幾天。

算了,又不是屍體,任我搬回去。

“對啊,屍體!”我一把拉住西裝,羽人非獍顯然冇有料到這遭,眉頭微蹙

西裝上的味道,和早上行李袋的鬆香味道一樣

我瞬間精神了,上下重新打量羽人非獍。這人長得好看,身材又好,也不像是個變態啊!難道我這麼多年也會看走眼。

痛定思痛,我搖搖頭甩開那些爛七八糟的想法,當下如果我要一個人逮捕他,難度係數未免太大。第一冇有逮捕令,第二冇有實證,第三我年過四十腰腿不好,一看就打不過這種二三十歲的小年輕。

慕少艾啊慕少艾,你老得隻能守停屍房了。

衣服都被我弄皺了,我回去之後洗好再還你吧。

說著,我試著把衣服拉回來。他的指尖猶豫了一下,又馬上鬆開。

衣衫搖擺之間,一塊東西掉下來,我眼明手快地將其撿起。

是鬆香,上麵的痕跡細小又綿長,我聞了聞,和行李袋上的鬆香氣味非常相似。

糟糕了,罪證都被我搜出來了。

我往後退了一步,打量著怎麼最快撤離此地。

“正好我在找它。”

羽人非獍長腿一邁直接從我手上拿走了鬆香,而後從櫃檯後麵拿出一把二胡,由上自下來回反覆摩擦琴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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