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喋血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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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亥之末,歲近庚子。日薄西山,夜幕將臨。時值除夕,街麵已是一片節日氣氛。一名采買而歸的女孩,提了竹籃匆匆穿梭人流。幾名醉酒少年一路橫行,擋住了女孩,當街調笑拉扯。路人紛紛走避,彷彿遇到了瘟神一般。“放開那女孩!”一名少年挺身而出,怒目逼視幾名當街撒潑的醉徒。“你是何人?混哪?報上名號。”領頭的醉酒少年見有人多管閒事,不再糾纏女孩,氣勢洶洶地逼近那位少年。“我叫沈落日,本鎮良民。”少年一臉淡定,不卑不亢。“我,朱鐵蛋,布集鎮小虎隊隊長。我大哥,中州城黑虎堂堂主。我大哥的大哥,便是寒煙閣,江湖九大門派之一。我的事,你少管,馬上給我滾。”小混混頭目一臉無賴,抬出了背後的勢力,試圖恐嚇多管閒事的少年。“你在恐嚇我?”沈落日一臉不屑。“你不怕?”“我不怕。”“兄弟們,打死他。”朱鐵蛋見對方硬抗,急忙退後一步,招呼身邊的小弟上手圍攻。幾名小混混立刻拳腳相加,沈落日一邊遮擋,一邊後退。很快便鼻青臉腫,口鼻出血。朱鐵蛋指使小弟探出了沈落日虛實,見他身手平庸可欺,立刻來了勁頭,上前左右開弓幾個耳光,飛起一腳將沈落日蹬出幾丈之外,仆倒在一間臨街的店鋪門口。一眾小混混並不罷休,氣勢洶洶地繼續逼近倒地的沈落日。“小子,給爺磕三個頭,叫一聲爺爺,爺就饒了你。”朱鐵蛋摩拳擦掌,步步進逼。沈落日狼狽爬起,順手操起了掛在店鋪門口的一把生鏽的破刀。“嘿,小子,你要當街持刀行凶?來呀,有種砍死我?”朱鐵蛋一臉不屑,趾高氣揚地逼近握著刀瑟縮後退的沈落日。殺——一絲莫名的殺氣自刀柄灌入雙臂,沈落日悍然出手,手起刀落,漆黑的刀鋒劃過朱鐵蛋,血濺當場,屍體仆地。幾名小弟見勢不妙,紛紛撒腿狂逃。見血之後的沈落日,氣血膨脹,雙目血紅。揮刀一路追砍,兩名落後的小混混,已被他的刀鋒劃破後心,當場仆街……就在沈落日揮刀砍人一刻,刀鋒幻化的一道殺氣升騰而起。天空被殺氣攪動,黑雲自天邊滾滾而起,吞噬了一輪西沉落日,很快便蔓延了整個天空。濃雲滾滾壓頂而來,天地頓時一片漆黑。陰雲密佈,夜幕低垂,天空飄下了紛紛揚揚的雪花。冰冷的雪花撲麵而來,絲絲涼意清醒了沈落日狂躁的情緒。清醒一刻,他意識到自己殺了人,他已是一個當街殺人的罪犯……邊塞,雲州城頭。寒風淩冽,大雪飛揚。值夜的戍邊將士點燃了一堆篝火,圍攏在篝火四周,依然冷得瑟瑟發抖。“除夕之夜,難得吃一回大肉白饃,肉還要按人頭限量供給。老子為國戍邊,待遇卻一年不如一年,還不如解甲回鄉下種田。”一名小頭目帶頭抱怨。“就是,開春之後,我們便隨大哥一起退役歸鄉。”幾名小兵隨聲附和。“如今太平盛世,不用流血便可在軍中混飯。離開了軍營,你們恐怕都要餓肚皮。回鄉種田?你家中可有田地?”一名老兵一臉不屑。“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平時不養兵,戰時怎有兵用?”頭目不服氣,據理力爭。“你們也不必主動請辭退役,傳言右相大人已上書朝廷,諫言裁減邊軍,縮減軍費開支。邊城安定,四夷賓服,數十年並無戰事,不必屯重兵虛耗軍費,至少可以裁撤三分之一的編製。一旦朝廷批覆,不用請辭,裁軍名額也會攤到你們頭上。”老兵不屑於他爭執,起身站在垛口,迎風而立,顯得格外落寞。“哼,憑什裁我?要裁也是裁你這樣的老弱病殘。”頭目聽到裁軍訊息,立刻緊張起來。就在他起身質問老兵一刻,一支羽箭破雪而至,射穿了他的咽喉,一股熱血噴湧,健碩的身軀仆倒在城頭。其餘士卒未及反應,已被破雪而來的箭雨籠罩,紛紛中箭仆倒。老兵雖老,反應卻極快,就地一滾,沿著垛口牆根溜到登城巷道,沿著巷道一路狂逃而下。就在他逃離一刻,雪夜偷襲的胡騎已紛紛攀越城頭,蜂擁而入……將軍府衙,賓朋滿座。大將軍雲遮月居中而坐,轄製的一十三鎮高級將領數十名齊集一堂,正在共享年宴。正自酒酣耳熱之際,大殿震撼,屋頂塵埃紛紛,數十名彪悍的異族武士破頂而下,犀利的刀鋒一起卷向高高在上的雲遮月。突發變故,眾將領未及反應,大將軍已陷入重圍。一道犀利的刀鋒閃過,如孤月一彎。一圈血霧瀰漫而起,數十名圍攻的異族武士紛紛仆地,他們的咽喉已被割開,喋血滿堂。雲遮月已破頂而出,空中一個魚躍,落在了一匹血紅色的戰馬背上。化作一團紅雲,一馬當先,突破重重圍堵,突出雲州城南門而去,倉皇而逃的將領士卒紛紛尾隨,拉出了一條煙塵滾滾的逃亡人流……一夜之間,邊城三百駐防要塞全部被北胡突破,疏於戰事的戍邊各部軍隊猝不及防,紛紛倉皇難逃,折損數萬。失去家園的流民,成群結伴,紛紛逃亡南下。逃亡的敗軍流民,沿途劫掠侵擾,攪動了半壁江山。盤根錯節的江湖黑惡勢力,趁亂擴張,紛紛挑動街頭械鬥。連遠離邊城的中州城,人心已開始浮躁,各方勢力蠢蠢欲動。亂世將臨之際,一個背著破布包袱的年輕人趁亂溜進了中州城,融入了熙熙攘攘的市井人流。他就是一怒拔刀,當街殺人的沈落日。借著一場大雪掩護,他成功逃離案發現場。一路風塵,躲躲藏藏,終於遠離偏遠小鎮,踏入了人流繁華的大都市——中州城。一個人,一把刀,他將在亂世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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