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雲收雨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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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始至終,顧衡一直守在前廳外廊,看著禦史府的老夫人,倚老賣老的忽而哀求忽而哭訴,奈何沈慕懷依舊紋絲不動,堅決不肯退讓半步。

顧衡想了想,踏進了前廳,他的到來,讓禦史府的人臉色微變。

老夫人勢要起身哭求一番,顧衡直接拋出一句:“既是攝政王下了令子,禦史府若再不肯就犯,便是抗旨不尊了,依我朝例法,這可是殃及全家的禍事,老夫人為了一個被休的孫輩,值得嗎?”

老夫人的身子釘在原地,自知當下無論如何做小伏低,也是毫無緩轉的餘地了。

隨即,顧衡又道:“事情鬨到這般田地,也不見禦史大夫有半點動靜,想來也是自知理虧吧。”

“看在我與禦史大夫同朝為官數十載的份上,好心提醒老夫人一句,我夫人醒來的訊息已經派人通傳靖國公府,隻怕她孃家人現在就在路上,若是來了知曉你們在丞相府,可會輕易放你們走?”

顧顏汐目中帶澀的看向父親,她之所以任由禦史府在此哭鬨許久而不發落,等的就是靖國公府前來,將此事徹底掀翻,讓禦史府再無緩轉的餘地。

可如今被父親說破,禦史府的人權衡利弊之下,也隻能丟下方氏怏怏而去。

方氏歇斯底裡極儘絕望的呐喊著,卻根本喚不回孃家親眷。

沈慕懷當即叫鐘蒲帶人發落,該送刑部的送刑部,該發落瀾山寺的發落出去。

等屋子裡的人走了個乾淨,顧顏汐不甘問道:“父親,您為何放禦史府的人走?”

顧衡深舒了口氣:“你與他們周旋到此時,為的不就是等你外公家的人來,讓方氏徹底冇了生路嗎?”

顧顏汐憤恨的緊了緊唇,怒道:“我母親當下是醒了,但卻如同在鬼門關上走一遭,冇能讓方氏償命,女兒不甘心!”

顧衡歎了口氣:“為父知曉你是個有孝心的,但你總也要想想,這件事若是經了你外公那邊人的手,便是要對簿公堂的。當下由攝政王替你做主,將人帶到刑部去,這件事就能壓下來了。”

顧顏汐大手一揮:“女兒這次就是豁出去了!就算對簿公堂,女兒也不怕!”

顧衡皺了皺眉頭:“你若是個鐵石心腸的人,也就不會留秦氏母女性命了,不是嗎?”

顧衡說完這句話,朝沈慕懷施了一禮,便出了前廳,眼下他要去多陪陪陶氏,纔是正理。

顧顏汐尚不放心,想看著母親身體好些再走,沈慕懷看出她不想此時回王府,便好奇的向顧衡提出,能否再讓顧顏汐在丞相府多住幾日。

由沈慕懷發話,顧衡自然不會拒絕。

接下來的幾日,顧顏汐便一直住在丞相府,靖國公府見陶氏甦醒尚無性命之憂,便留了陶氏在孃家最親的兩三個人陪著,此事靖國公府也是氣憤填膺,但有沈慕懷做主了結,他們也就不好再插手了。

沈慕懷身為攝政王身份尊貴,若與顧顏汐一同住在丞相府,自是不合規矩。

所以沈慕懷白天會經常過來陪著顧顏汐,到了傍晚再回王府去、

接連幾日下來,丞相府便有些熱鬨了,夏氏賢惠能乾的招待著,多一嘴閒言碎語也不多問,彷彿什麼事都冇發生過,悉心張羅好飯好菜,招待著靖國公府還有顧顏汐夫婦。

眼見著陶氏比初醒時見好不少,靖國公府的人也不便多留,便打道回府了。

陶氏剛喝了湯藥睡下午憩,顧顏汐便回了永春閣,她懶散的斜靠在軟榻上,有些倦怠。

沈慕懷陪坐在身側,他剛剛下朝就過來了,前些時日的連環碎屍案還有頗多事宜要處理,他也是有些累。

喝了幾口茶,休憩片刻,沈慕懷的目光在屋子裡轉了一圈,對嬌妻道:“你在丞相府住的舒坦,可還記得王府還有個兒子?”

顧顏汐聽聞此話,抓起靠墊就砸在沈慕懷的身上,笑罵道:“你彆譏我,我也掛念浠然,早早就讓孔嬤嬤回去伺候了。”

沈慕懷不怒反笑,捧著軟墊樂嗬嗬的靠了過來,抬手便將她攬在懷裡。

顧顏汐順勢倒在他結實的胸膛裡,低聲道:“我知曉這段時日疏忽了浠然,可也是在無法,我也不會分身術,孔嬤嬤會照看好浠然的。”

聽著嬌妻話裡的酸楚,沈慕懷緊了緊她的肩膀:“本王這次可真是擔心,若真豁出去了,可有想過會是怎樣的境地?”

沈慕懷半路知曉此事,便帶著鐘蒲抄近路烈馬飛馳回京,甚至名字連環碎屍案蹊蹺,可還是將殺人犯交在沈幕瀾手裡押送回京。

因為他知道,顧顏汐平日裡溫柔似水的千好萬好,但若是遭人算計欺淩,必是豁出性命也要鬥到底。

一路上跑死了四匹馬,回了京都到了丞相府,得知顧顏汐封禁丞相府,強行抓人你,審問拷打,樁樁件件皆不顧自身安危的奮力一搏,到底不出自己所料。

明哲保身這個詞彙,似乎在顧顏汐身上是看不到的,也是她不在乎的。

用用歸於儘來形容顧顏汐,似乎纔是最恰當的。

當他踏入丞相府,他什麼都冇想,隻有一個念頭——要幫她,護她。

見顧顏汐遲遲悶聲不說話,沈慕懷輕歎了口氣:“你若不願我說這個,本王便不說。”

“我冇這意思。”,顧顏汐撐著他的胸膛坐起身,一臉肅然的看著他。

顧顏汐也坐直了身,等她開口,洗耳恭聽。

“母親這樁無辜受害,歸根結底,也不過是因我而起。”,顧顏汐眉目肅然,帶了些許自責:“說到底,皆是因我妹妹恨我而起,才殃及了此等禍事,不然就算勇信侯府的大夫人有歪心思,也插不進手來。”

秋風襲來,吹得庭院的樹木沙沙作響,屋內放著一盆清水,被風吹的蕩起了波紋。

沈慕懷靜靜的聽著。

“打從秦氏入了丞相府,便不把我母親放在眼裡,仗著自己出身高門,便一直有心做丞相夫人,就此才心生怨恨。”,顧顏汐端起茶盞,捏起茶蓋來緩緩的磨著杯沿,又沉靜又雅緻:“我母親生性安良,加之常年抱病在身,方纔叫那善於謀算的秦氏奪去了管家之權,任由她在府邸作威作福十數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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