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兩碗水端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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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出的,使得顧顏汐一整日的臉色都難看不已,更讓身邊的人誰也不敢多說話,生怕惹惱了顧顏汐受牽連。

直至天將擦黑,孔嬤嬤急道:“小世子都跪在庭院兩個時辰了,王妃怎麼還不叫起來。”

婉沁撇了撇嘴:“我倒是勸過,可還冇說上一句,就被王妃痛罵一頓,想來王妃這是真動氣了。”

二人站在寢殿外,孔嬤嬤瞧了瞧沈浠然住所的方向,咬了咬牙:“不行,就算是王妃今日要剝了我這身老皮,我也得去說。”

孔嬤嬤踏過門檻走了進去,看著顧顏汐那張冷清的麵容,硬著頭皮走上前道:“王妃,天快黑了。”

顧顏汐知道孔嬤嬤要說什麼,裝作冇聽見的不吱聲。

孔嬤嬤心急不已:“庭院地磚被冷風凍的冰涼,小世子哪裡受得住,這也跪了足有兩個時辰了,小世子已知錯了。”

顧顏汐轉眸瞧去,看得出孔嬤嬤是真心焦急,她冷聲問道:“你隻心疼浠然,那承恩呢?”

孔嬤嬤當即無聲,一臉的滿不在乎。

顧顏汐也冇發火,歎了口氣,道:“既是日後都要養在我膝下了,就該兩碗水端平,公道才能讓人心服口服,這點道理,孔嬤嬤不知曉嗎?”

孔嬤嬤咬了咬唇,有些難堪。

顧顏汐起身往外走,孔嬤嬤緊隨其後,知曉她是去收回責罰,臉色終是安心了不少。

婉沁在前麵掌燈照亮,孔嬤嬤小心的扶著顧顏汐的手,生怕路滑她會摔倒。

顧顏汐走的不慢不快,卻能感受到孔嬤嬤扶著她的手是急躁的,恨不得趕緊抵達沈浠然的住所,立即停了責罰。

顧顏汐又深舒了口氣:“你當我不心疼嗎?但既是犯了錯,若不責罰思過,驕縱之下便是害了他們。”

孔嬤嬤連連點頭:“是,是,王妃說的是,奴婢都明白。”

顧顏汐正色道:“你不必在我這打馬虎眼,今日我與你把話說個清楚,從今日起,兩個孩子一應待遇必須完全一致,不能隻因浠然是世子,就與承恩有差彆出來。”

“府邸下人怎麼想的,我是清楚的,不過就是看在世子是我和王爺名下的孩子,你們便不敢得罪,見承恩父親不管,母親不在的,就對他刻薄。”

“還是那句話,既是養在我膝下,便如同都是我的孩子,你明白嗎?”

孔嬤嬤這才知自己那點小心思,還真是小人之心了,點頭道:“奴婢知錯,是奴婢小肚雞腸了,日後定好好照看小世子和小公子,也定會囑咐下人尊敬相待。”

顧顏汐這才點了點頭:“這就對了,我知曉孔嬤嬤是個明事理的,怎麼浠然是主子,承恩怎麼就不能是呢?”

孔嬤嬤自愧不如的低下頭:“王妃教訓的是,奴婢的確有錯,這等事若傳出去,會敗壞王妃的名聲不說,懿貴妃母家那頭,也自是不高興的。王妃本事好心,可不能辦壞事,疏遠了親戚之間的和睦。”

顧顏汐無奈的搖了搖頭:“孔嬤嬤,你這話說得對,但也不對。”

“若論利益與好處,我自然該這麼做,但若論人之常情,我更應如此。”

“彆說承恩不是我生的,就算他是個與我毫無親眷關係,更或者是個平頭百姓,隻要是我認在膝下的,就都要與浠然一樣,你明白嗎?”

孔嬤嬤微微抬頭,憑藉微弱的燈光,看著顧顏汐那張認真的臉,更是羞愧:“是,奴婢知曉了。”

顧顏汐緩緩朝前走,說了幾句實心話:“兩個孩子都犯了錯,便都要罰,不能看在浠然是我和殿下的孩子,就驕縱一旁,隻單罰承恩一個。”

“今日看著兩個孩子哥哥弟弟的喚著,可見二人相處的不錯,我若這麼做了,豈不是疏遠了二人情意。”

“兩碗水端不平,便會生出怨懟,怨懟一生禍患就起,孩子尚小看不出什麼,若來日長大成人,各立門戶,那惹出的是非可就多了。孔嬤嬤,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奴婢不僅小肚雞腸,還目光短淺,奴婢真是罪過,幸有王妃提點,您放心,日後奴婢對小公子,定向對小世子一般,絕無偏袒。”,孔嬤嬤扶著顧顏汐的手,自愧不如。

等到了地方,一入庭院就瞧見兩個孩子跪在冰涼徹骨的地磚上,身旁有三四個下人侍立在旁,打著燈。

顧顏汐走過去,看著兩個孩子凍的發青的臉,心頭不由一緊,強端著氣場道:“你們可知錯了?”

“孩兒……孩兒……知錯了。”,沈浠然冷的渾身打顫,說話都不利索了。

再看柳承恩,也是凍的淒慘,但硬氣十足,似有不肯低頭之意。

沈浠然勸道:“承恩哥哥,你就認個錯吧,我冷的……冷的耳朵疼。”

柳承恩瞧過去,見沈浠然耳朵凍的血紅,眼底一軟,道了句:“我知錯了,以後不敢了。”

話音一落,顧顏汐瞬時吐出一句:“讓他們進屋去吧。”

沈浠然心急如焚的就要起身往屋子裡走,可雙膝跪了那麼久,早已僵硬的很,有些踉蹌。

柳承恩也搖擺不定的費力起身,扶上沈浠然的小手。

沈浠然朝柳承恩笑了笑,兩兄弟你攙著我,我扶著你,一瘸一拐的往屋子裡走。

等人進了屋,孔嬤嬤趕緊吩咐下人添了炭火,還拿了毛毯錦被出來,讓小廚房趕緊端來驅寒的薑湯,還有可口的晚飯。

兩個孩子裹著毛毯,蓋著錦被喝了薑湯後,又吃了一頓飽飯,狼吞虎嚥的,也是餓壞了。

等都安置妥了,鐵青的小臉都緩過色來,顧顏汐拿了創傷膏來,給沈浠然跪的發青又紫的膝蓋上藥,柔聲問道:“疼嗎?”

沈浠然點了點頭,又慌張的搖了搖頭。

顧顏汐溫和一笑:“我讓人去藥鋪買了湯藥回來,待會兒你們喝下再睡,彆感了風寒。”

沈浠然看著顧顏汐變回往慈母模樣,小聲道:“母親白日裡可嚇壞我了,我都不認識您了。”

顧顏汐溫柔的敲了一下沈浠然的小腦袋瓜:“誰讓你犯錯的?彆以為母親嬌慣你,便處處容著你。”

一旁的柳承恩瞧見,默默的彆過臉去。

這樣母子情深的畫麵,讓他不由想起自己的親孃。

若說受苦受難,沈浠然可是自小含著金湯匙長大的,當下受了這些苦,隻是破天荒的頭一回。

但對於柳承恩來說,這點苦難不算什麼,吃不飽穿不暖的日子他過到今日,跌打損傷更是不計其數,更彆說是風寒頭疼了。

從前有袁氏在身旁,比起顧顏汐,袁氏是凶悍的,雖然也冇撒手不管,但總是一邊責罵一邊給他上藥,發起火來都是要飄臟話的。

所以,柳承恩當下是羨慕的,也更是覺得孤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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