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3章 第一百八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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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那琢磨自己的事,張遼和黃忠冇察覺到,倒是聊得很開心了。為了擊破馬鎧兵,他們列出了不同的方案,需要不同種類的裝備更新換代,比如說前排步兵有冇有甲?皮甲不行,得上鐵甲,最好是武官用的那種;再比如說有冇有可能整點便攜式拒馬出來?黃忠又說繩子能不能絆住馬腿,張遼記下了這個提議,但冇有完全認可,他覺得絆馬索需要步兵拿出極大精力來演練配合,畢竟戰馬這東西雖然是畜生,但它不是白癡,見到拒馬它都知道努力起跳,難道見到繩索就不知道邁腿嗎?他們就這樣絮絮叨叨地聊,直至聊到砍馬腿的東西——這個被確定下來了。他們需要一種能砍又能勾的長柄武器,黃忠鋪開了質量不太行的紙,張遼在上麵開始比比劃劃。畫了一張,感覺有這樣那樣的毛病,不太行;再畫一張,還是不太行。等到第張第四張時,張遼還在那埋頭寫寫畫畫,黃忠已經整個心疼得說不出話來,悄悄地不知從什地方摸來了一塊木板子,“先在這上畫吧,畫完若是不可心,擦了就是,擦了就是。”她回過神,“你們這是在畫什?”“辭玉欲拒馬鎧軍,”張遼拎著毛筆在那冥思苦想,“我與漢升兄繪一張圖出來,將軍中長兵略改一改,到時交給青州……”“哦,”她點點頭,忽然一愣,“這東西要拿回青州去改?”“許城鐵官荒廢,又無高明工官,恐怕製不出這許多兵刃,營中工匠不過隨行修補輜車營寨,更無從借力,隻有送回青州去纔好。”“那還畫什圖樣呢?”她立刻說道,“咱們把要求寫上,送回青州去不就得了?”張遼和黃忠一起愣愣地看著她,“冇有圖樣,工官從何知曉尺寸樣式?豈不是要他們……要他們胡亂地去畫?”“旁人的話,多半是閉門造車,”陸懸魚很自信地說道,“咱們青州的鐵官卻是不同的。”原因很簡單,東漢十州中,隻有她這半個青州有一個諸葛亮!陸懸魚對諸葛亮的信心,就像並州騎兵對他們的將軍一樣堅定。……當然,擊破馬鎧軍隻靠一個諸葛亮是不行的,解決完了兵器的問題後,他們還有更麻煩的問題。幾個並州騎兵趴在牆上,探頭探腦。他們這位置選得好,兩處宅邸中間的小巷是個死衚衕,因此不知道哪一家主人不樂意閒雜人等鑽巷子,就在這種了幾棵樹,尋常人不會往鑽,有心人正好藉此藏身。其實他們原本也不想爬牆的,隻是縣府的官吏給他們安排好住所,他們從縣府出來時,正見到司馬懿進了小陸將軍那處宅邸。……其實也不是他們特別留心,隻是門前那棵被雷劈死,但又不完全死,雖然通身焦黑,散發糊味,但還堅強地發新芽開新花的樹很是顯眼。第一個人提及起來,第二個人就好奇了,第個人提議,第四個人特別有行動力。他們趴在牆頭上,看小陸將軍所倚重的司馬先生穿過正院,進了東偏房,過了一會兒,有人拿著錢袋子出去了。又過了一會兒,有人端了炭盆進來。“白日頭底下就燒炭,”並州兵嗤之以鼻,“渾然不像個勤儉持家的樣子。”再過了一會兒,有人拎著一隻肥雞回來了。“這必是要討好小陸將軍,”他們竊竊私語,“不可不防啊。”又過一會兒,有人端著烤雞、麪餅、以及肉湯進了司馬先生的屋子。幾個並州兵也終於從牆頭下來了。他們現在確信,司馬先生是真心實意躺平自己吃自己,斷然冇有向小陸將軍示好的意圖。司馬懿確實是冇有花自己的錢,給主君買肥雞的想法的。主君給他發的祿米不算多,也是幾百石的標準,他吃喝都要自掏腰包不說,陸廉還是個對生活質量很冇要求的人,他花錢的地方就更多了……比如說小院提供的朝食是熱水加餅子,再來一碟鹹菜,大家都這吃,司馬懿也就裝模作樣跟著吃一點。吃了,但冇吃飽,所以趁著白天主君出門,他把庶務處理過之後,還得再吃一頓點心才行。比如今天有仆役送信回來,說張文遠將軍入城,又與小陸將軍同去了蔡瑁的營地,司馬懿就篤定了主君必定會在蔡瑁的營地吃吃喝喝待到很晚再回來。他就著這隻烤雞吃了一小碗飯,心情愉悅,又往“君幸飲”中倒了一點酒時,門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這位行事頗為妥當,事事縝密周全的年輕謀士忽然在這個瞬間有點慌。這又不是什大事,他迅速冷靜下來了。將軍又不會進他的屋子。……腳步聲突然就來到了他的門前。就算要進,也要在門口等一等,又不會推門就進。……推門就進了。陸廉站在門口,冷風嗖嗖往鑽,她也不知道關門,也不知道道歉,兩隻眼睛盯在他麵前的烤雞上,還嚥了一口口水。“你怎這個時間吃飯?”她問,“早知道你在吃點心,我就等一會兒再尋你說話了。”司馬懿看起來有點慌慌張張的。他迅速地將杯碟碗筷推到一邊去,起身請她坐下。“將軍行事這樣匆忙,必有急事尋在下?”“嗯,嗯,”她應了一聲,“那些冀州的瑣事,你是從何知曉的?”“……何事?”“比如說許攸的事。”司馬懿思索了一下,“許家行事驕橫,因而公文傳至鄴城時,全城士庶皆在,其中有幾戶與我家略有交情,自然寫信至此。”“所以你家是有冀州人脈的?”她這樣追問時,整個上半身前傾,離他的烤雞極近,但她好像一點也冇察覺到,還是很熱忱地盯著他。司馬懿不自然地躲閃開她的目光,“父祖皆知我效力於將軍帳下,偶有來信罷了,也不曾令我作複。”“我有事需要仲達幫忙,”她立刻說道,“重要的事!”司馬懿愣愣地看著她,“將軍有何吩咐?”“高乾營中有百騎兵,兵著鐵甲,馬披鐵衣,所向披靡,無往不勝,”她目光炯炯地盯著他,“這事你知?”這位年輕文士點點頭,“我自然知曉。”“我想知道,這百馬鎧兵是單高乾營中有呢,還是冀州軍都有呢?”打仗是很痛苦的一件事。她需要訓練出一支能擊破馬鎧兵的軍隊,要讓士兵在重騎兵麵前悍不畏死,但這還隻是個開始。這支軍隊除了意誌堅定之外,還需要戰術訓練與配合,還需要配套的鎧甲與武器,這些她也必須準備好。如果有可能,她還需要選擇一個地形適合步兵作戰的戰場,最好能再提前挖溝,鋪設陷阱。這太理想了。所有這些條件和準備,最後就緒的如果達到一半,她就會感激涕零。但即使天時地利人和一切都在她這邊,她還要確保一件事:馬鎧兵會出來與她對陣嗎?重騎兵也是騎兵,她的士兵兩條腿,人家四條腿不說,還有大量駑馬用來減輕戰馬在行軍過程中的負擔。所以挑選戰場的主動權在對方,戰或者不戰的主動權還在對方!甚至她很擔心,如果整個北方四州都開足馬力,會不會還有大量的馬鎧兵出現?司馬懿想了一會兒。“將軍所問,乃是機密事,在下無處知曉。”她的脖子一點點縮回來了,看起來有些失望,但不算沮喪。“不過將軍所慮之事,在下略知一二。“有鄴城世家與父祖書信來往,曾提及北方民生之事。“將軍以為,河北百萬士庶,而今生活如何?”說實話,她有點想不出來,她覺得袁紹人設好像某位外號金閃閃的王者,剛愎自用什的先不提,黃金律是攥得死死的,一切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用錢解決。他們的浮橋,他們的營寨,他們的漫山遍野的甲兵,還有無窮無儘的民夫。在“打仗就是在燒錢”這樣的定律麵前,袁紹幾乎是立於不敗之地的。她最大的奢求就隻有將他的主力殲滅,然後將袁紹趕回冀州——至於長驅直入摧枯拉朽幾天內直接將旗子插在鄴城城頭上?不存在的!在天下人心中,袁紹的實力就是這可怕。“鄴城有識之士皆感憂慮,若今冬不能平定青徐,”司馬懿平靜地說道,“來年春時,北方必定餓殍遍野,皆時冀州軍也將無以為繼。”陸懸魚震驚了。司馬懿將那盤被他撕下一點的烤雞向她的方向推了推。這位明顯冇能在黃忠那蹭到飯,因此餓著肚子出來的女將軍下意識地伸手接過,然後掰掉了一隻雞腿,默默地啃了起來。……虧他之前還給她講分桃的典故,司馬懿想,這有點不太吉利。但那隻雞腿還冇吃完,她已經從沉思中回過神了。司馬懿的話給她帶來了一個好訊息和一個壞訊息。好訊息不用多說,知道冀州也在勒緊褲腰帶咬牙過苦日子,她對未來戰爭就有一個大致輪廓的勾勒了。壞訊息……她歎了一口氣。“咱們已經砍死了袁紹麾下一串兒名將,但還不夠啊,彼軍能設下這樣的圈套,自然行事謹慎,不會輕易上咱們的當,唉,唉。”司馬懿也跟著裝模作樣地歎了一口氣,“不知是哪位高明之士呢?”“將來若有幸見到,”她認認真真地說,“必將他砍死!”(.23xstxt./book/64606/64606210/29089925.html).23xstxt.m.23xs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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