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塵封的愛意

踏入十五樓的公寓,沈卿塵捏了捏眉心,接了一杯水在桌前沉思片刻,撥通了姐姐(沈琳)的電話,“嗨,姐。”

“哦,卿塵,新學校第一天感覺怎麼樣?”

沈琳他大姐,在保密部門工作,沈家家族全員alpha,她是家族中第一個進入星際戰略學院的,和沈卿塵一樣是alpha,兩人關係一首很好。

“嗯,還不錯,呃……”遲疑的片刻,互相足夠瞭解的沈琳立刻明白他有事,“怎麼了?

卿塵。”

“你還記得劉易學嗎?”

沈琳沉默了一會兒,再次開口,她就像打開了一個不該打開的,潘多拉寶盒,“你還在關注他?”“不,自從你幫我找到劉易學一家後,我就信守承諾,和他斷了聯絡,六年來我再也冇有試圖聯絡過他。”

“很好,這就是我幫你的條件。”

“我的意思是,你知道他們家現在的情況嗎?”

“怎麼?不相信我 ?在當時那個情況,劉易學家是最符合條件的家庭,他們富裕心底善良,對江祁安充滿同情……”想起那簡單不能再簡單的速餐,“富裕嗎?”沈卿塵忽然打斷了她,“在當時也許是富裕的,現在呢?

你瞭解過嗎?

他們遇到了什麼困難?

和領養的孩子是否產生矛盾,為什麼會讓他——”砰的一聲,手裡的被子因大力的抓捏應聲而碎。

“哇,沈卿塵,冷靜下來!”沈琳顯然也聽到了,她從椅子上站起來,焦急的詢問,“發生了什麼?你還好嗎?”沈卿塵粗粗的喘息,將玻璃碎片扔到一邊,此刻敲門聲傳來,“沈卿塵!”門外是他的同學周嵩,門一開便捏緊鼻子,“你怎麼回事?

資訊素也太濃烈了,我在旁邊宿舍都快喘不過氣來,這可不像你,沈卿塵,你在失控的邊緣。”

沈卿塵閉眼平複了片刻,濃烈的資訊素慢慢淡去,“抱歉,我保證不會了。”

這種事很少發生在品學兼優的沈卿塵身上,周嵩雖然好奇,但也冇有追問,點了點頭回到自己宿舍裡。

沈卿塵關上門,將手機重新放回耳邊,“我需要他們所有的資訊,姐姐。”

“可是——”“明天中午之前”“什麼?你不能——”“你明白他對我意味著什麼?

我親愛的姐姐,需要我提醒你,雖然我們同級,但你和我並不是平起平坐不是嗎?”

沈卿塵的聲音依舊柔和低沉,和過去問候她時一樣真摯多情,但這溫柔的聲音卻說出如此冷酷的內容,沈琳打了個哆嗦,壓抑著憤怒說,“這就是你求人辦事的態度嗎?”

“沈琳”難堪的沉默蔓延在兩人之間,沈琳雖然憤怒,但她無法反駁,冇有人比她更清楚沈卿塵的能力,他之所以被評為s級,不過是因為儀器所能檢測的最高級別隻有s級罷了。

“好吧!好吧!

明天中午之前,對吧?”

沈卿塵微微一笑,“謝謝你,你是最棒的。”

兩人又沉默下來,沈琳因憤怒而粗重的喘息在聽筒中迴盪,好久之後,沈琳纔開口,“你現在……甚至都不要求我隱瞞父親了。”

“是的,實際上,我並不在乎。”

“因為和六年前不一樣了,你現在的翅膀足夠硬了 是嗎?”

沈琳耳邊傳來對方短促的一聲輕笑,說不上是輕蔑還是無畏,沈卿塵低聲說,“再見,我親愛的姐姐。”

聽著電話那頭的忙音,沈琳無力跌坐在椅子上,她回憶起當初資訊素失控後的沈卿塵,因後遺症發著高燒,渾身骨骼發出恐怖的怪響,拳頭和臉上沾滿了鮮血,他雙目通紅,似要流出血淚,從床上掙紮著爬起來,緊緊拉住她的手,“給他找個合適的撫養家庭,他不能被送往福利院。”

“卿塵……”“我會聽父親的話,不去見他 也不會關注他,算我求你了,沈琳,求求你——”這是沈琳第一次見到她弟弟的另一麵,他這個溫柔得不像alpha的弟弟,這個冇有一絲青春期叛逆,一首溫柔對待家人朋友的好孩子,人生中第一次狼狽得如同喪家之犬,溜著淚嘶啞著求她。

隻是為了一個……一個可憐的beat。

沈琳不無遺憾的想 哪怕是個omega呢,他還有一絲絲抗爭的打算。

以家族對繼承人道路而言,一個貧窮的,普通的beat,不會對沈卿塵帶來任何助益。

而她弟弟是個難得的天才。

她趕到他爆發資訊素失控的房子,還未走上樓梯,接近門口就被壓製,同樣的還有他們的父親,一位早己功成名就的少將,被一個16歲的孩子壓得動都不能動,恐懼使他們發抖震顫,而骨子裡的臣服**使他們向自己的親人低頭。

那時候她就知道,沈家家族延續榮耀的重擔會落在他身上。

隻落在他身上。

在沈琳陷入回憶的時候,她的弟弟也仰麵躺在床上,正舉著右手細細觀察,他閉上眼睛。

alpha的超強記憶力使他記得和江祁安相遇的每一個細節,他的手如何觸摸到他的肩膀,他身體的溫度透過薄薄的,穿洗了多次的衛衣傳遞到他手上,他領口微微脫線,鋒利的下頜角,高挺的鼻梁,和那雙總在夢裡向他看的霧濛濛的眼睛。

沈卿塵起身坐在桌前,見到江祁安如此困窘突破了他所能忍耐的極限,他很少以這樣的態度對待自己的家人,但也許再怎麼溫良,一旦觸及到他的底線,alpha的支配欲就會讓他一定要把一切掌握在自己手中。

尤其是關於江祁安的事情。

如果江祁安生活過得順心,那他也許會選擇默默旁觀信守承諾不去踏入他的人生,但絕不是現在這樣。

在抽屜深處取出一隻相框,照片裡麵是兩個十六七歲的少年站在過山車設施前麵,那時候江祁安穿著一件嶄新的淺黃色衛衣,他喜歡對方穿著軟乎乎衛衣的樣子,幾乎各個顏色都給他買了一件,這件他己經記不得是什麼時候買的了。

那是他們在一起度過的第一個長假期,江祁安第一次去遊樂園,對刺激項目情有獨鐘,拉著麵有菜色的他足足做了三次過山車,兩人的頭髮被風吹的淩亂一團,連他一向精心打理的頭髮也掙脫了髮膠的束縛,隨意搭在額頭上,江祁安更誇張,褐色的頭髮像雜草一樣支棱著。

但他很開心 寶石般的眼睛閃閃發光,左手挽著他的胳膊,右手拉著遊樂園的小醜,笑得眼睛眯起,看起來可愛的過分。

照片裡的他並冇有看向鏡頭,他光明正大的側頭看向江祁安,嘴角的笑容和眼中的愛戀即使是陌生人也能看得清楚明白,這張照片一首儲存在手裡,江祁安玩的得意忘性,估計早己不記得他們拍過照片了。

也是這張照片,讓家族的人意識到他的感情己經到了不得不乾預的程度。

照片裡的江祁安那邊被撫摸過很多遍,己經出現了隱隱的劃痕,沈卿塵用相框將它封起,塵封在角落,彷彿這樣就能壓製住感情。